闲话｜我们是怎么变得油腻的

我们是怎么变得油腻的
文|张欣
前两天跟一个朋友吃饭聊天，他是那种少有的人到中年还能用眉清目秀来形容的男子，一点没发胖，态度温和，话少。其间，他说起曾经的职场遭际，根本是那种令人悲愤交加的事，令我听得差不多要拍案而起拔刀相助的程度。结果他突然笑道，你怎么这么认真，那就不说了吧。然后还加重语气说，不跟你说了。他把脸别向一边，是你真不上道的意思。我当时一怔，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情绪差距巨大，虽然是在说他的滑铁卢，但他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心态，而我则是躬身入局宛若其中，秒变女英雄的戏码，完全是两种价值观的显现，没法往下说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保持清朗的原因，因为他对任何事情都可以置之度外，哪怕是对待自己掉到坑里去的过往，也觉得好正常。而我的问题是，只要正义在手，必定怒目金刚。被他一晾，反而有了自省。可能是群演惯了，好像不跟着别人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就感觉不到位。有人会说，这跟油腻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不要以为拿着保温杯，吃成一个胖子自私自利吃小姑娘豆腐就是油腻，那是初级版的油腻。高配版就是感觉自己啥啥都对，到哪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诲人不倦，一付标准答案的样子。这也是油腻的一种表现形式。有一次看网文，一个网友说李宗盛太油腻。当时颇为不解，因为虽然并不痴迷他的歌，但是感觉至少他还是一个认真的人，写歌也算走心走肾。比如山那边什么都没有之类的。但往深处想，他也还是蛮自恋的，他的经历全部提纯变成歌了，对自己颇以为然的感觉比起漫不经心的才子还是略输一着。总之他是紧绷的，哪怕是去做琴，也透着我是多么与众不同啊的意思。我们当然不要被这个世界改变，但也不必紧绷神经每时每刻做出所谓正确的反应，以至于我们从来没有松弛过，很难原谅朋友的缺点，敌人的不屑，随时准备着反击他们。我们也很难说一声谢谢或者对不起，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可以。这算什么，我见过更好的。他们如此精心安排还不是为了赚我们的钱。虽然聚餐搞得不错但是我们付费了呀。凡此总总，都是我们无比正确，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于是我们就一点一点变得油腻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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