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我不是把这张毕业证书授给一个天才,就是授给了一个疯子

巴特略,疯子唱出的一支小夜曲
巴塞罗那除了圣家堂大教堂之外,还有什么可以看看的?因为圣家堂大教堂空前绝后,我相信圣家堂大家堂空前绝后,它是建筑之梦,不过它是醒着的建筑之梦;它是建筑之真理,不过是疯子说出的建筑之真理。然而,我今天又去了“巴特略之家”,不敢相信高迪在投身圣家堂大教堂之时,还有余力还能创造与圣家堂相映衬的作品。
那天,我说,看了圣家堂我几乎被吓着了。此刻,我看了巴特略之家却是久久不想言语,只能不停地按动照相机的快门,不停地拍,不停地拍,来不及思、来不及想象、来不及回味,这一切都无暇顾及。几乎是上帝的作品,不能想象这是人力所为。圣家堂是建筑之梦,而巴特略则一定是这场梦里盛开着的一朵花。圣家堂是建筑之真理,而巴特略则是那个美妙的疯子在陈述真理时随口唱出的一支小夜曲。
我以为,在我见到“巴特略之家”之前所见到的建筑装修、装饰,那不是真正的建筑装修、装饰艺术。如此整体与局部、细节如此美妙地融为一体,如天籁,除此几乎无它。我从从没有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细腻、个性的门窗、楼梯、过道,每一个、每一处都是绝美的艺术呈现。高迪是一个天才,他是运用线条的高手,他的线条不是直线、不是对称,而是曲线、是美丽的弧,绝没有雷同、绝没有单调、僵硬等缺陷的可能性。我们常说“天人合一”,在此可以找到最佳的诠释。高迪就像一场交响乐演出的指挥,所有的建筑细节,都如每一个演奏家在指挥的指挥下,在一瞬间,所呈现的精美表现、配合与相互映衬。
高迪是为巴特略家族设计了“巴特略之家”,那是一处私人住宅,一幢楼空间有限,每一次都被巧妙而艺术地被利用起来了。楼中的两个“天井“的处理,真是绝妙,从用材、色调、采光,无不体现了”匠心“。其实,说”匠心“是对高迪的”亵渎“。世界上的飞禽走兽,无不给高迪以启迪,似乎是”天机泄密与他“。高迪的作品七高超的艺术性,是与实用性结合在一起的。它是艺术,更是生活中的”实用件”。绝不是摆设,绝不是花架子。让生活呈现美、美在现实的生活中,是高迪作品最大的特点。
我在巴特略看到的是高迪的另一面。假如圣家堂是是严肃、是肃穆,那么巴特略是轻松、是舒展。假如圣家堂是正规的舞台,或正式的讲坛,需要礼节、需要穿西服,需要说场面上的话,那么巴特略是私家庭院,是大宅第的后花园,需要欢歌笑语,需要有孩子在其中捉迷藏地情景,需要有一缕阳光照着自己,闲步其中的情趣。只看了圣家堂,而没有去过巴特略,只走进了高迪的一半世界。哟喜欢巴特略的灵动,灵动对它而言,是气质、是气息,笼罩在那儿,流动在那儿,飘荡在那儿,如春风春雨,如秋花秋叶。人在其中,也会被浸润,被感染,乃至被征服,也会灵动起来。久失的童真会回来,沉睡的诗意会苏我对高迪,了解甚少,我几乎没有专门翻阅过他的任何资料。我对高迪的感觉,却好像是老朋友、老熟人、老邻居、老同学的感觉。亲切、和善、敏感、豁达、执着(甚至近乎不可理喻的固执)、独到(所想的、所做的事总是出乎人的意料)。我相信我对高迪的了解是准确的,我不是一个主要通过理性分析而获得判断,得出结论的人。更多的是通过直觉去把握事物,我通过高迪的作品去把握高迪,我自信我是理智的。我需要我在学习、了解事物的过程,有原创的品质。观察、比较、想象,是不可少的。在参观圣家堂、巴特略的过程中,能倾听,有倾听天籁般的虔诚;能对话,这样的对话是一种交流,就如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或者向老师反提问。把自己放在与大师平等的位置上,去思维,去表达。
高迪在毕业的那一年,不知是哪一学段毕业的那一年,他的老师在授给他毕业证书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不是把这张证书授给一个天才,就是授给了一个疯子。疯子与天才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人。高迪其实没有经过建筑的专业教育训练,用今天的话说,他没有得到严格的、正规的所谓专业发展。一个没有专业地人真正领悟了专业,从而又超越了专业。对那些某些方面有天才禀赋的人来说,所谓的专业训练、专业发展,是扼杀创造力的“恶魔”。巴特略楼顶,包括高迪另一处杰作米拉之家的楼顶阳台,那一处建筑教科书会有如此的表达?每一根烟囱,都成为雕塑,通过审美地把握,把现实生活中可能很丑陋的东西,变成人类的文化遗产。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去了解高迪以及高迪的作品,一定是皮毛的、瞎子摸大象。可是,我所见到的皮毛、我说摸到的大象的一只腿,已经够美、够让我震撼不已。高迪的作品是宇宙,浩渺,不可知,却星辰灿烂。有一种神秘,他的物像绝对蕴含象征意义。巴特略之家会客厅天顶上,一圈小圆形装饰是什么?是纯粹的美的装饰?还是暗寓着什么?当耳麦里的讲解提示道:是什么?是什么?我联想到了一座座如艺术般美丽的小山,美丽的弧形,圆满、圆融。是不是高迪暗示的性崇拜,乳房暗寓?美满、美欲。正因为她的不可知,神秘与美,吸引了无数参观者的眼睛。——或许这是巴特略艺术,包括高迪所有的建筑艺术的真正魅力所在,一个疯子般天才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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