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辛苦,但别辛酸 | 曾焱冰

让想要的生活
成为每一天的日子
文 | 曾焱冰
最近接受一个采访,十几个问题中,两个分别提到了“辛酸”和“心酸”。
大意是在时尚行业工作了那么多年,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职业,背后一定有无数心酸,谈谈你过去在杂志工作的时候有过什么抹眼泪儿的委屈事儿吧。然后,你又辞职离开了人人羡慕的职位,自己创业,中间的辛酸也只能自己知晓,有没有想放弃的时刻?
呜呼哀哉,真是进亦酸,退亦酸,然则何时不酸耶?
当时心想,如果回答说,没辛酸过啊,心也没酸过。这样会不会被认为是装逼?
从字面上讲,“辛酸”,比喻悲苦、多是指生活的艰难;“心酸”,则形容心中悲痛、伤心。得干什么样的活儿,怎么把自己往死里逼,才能到这两个词形容的地步呢?
当然,我懂得编辑的用心良苦,他希望写出一个励志故事,符合鸡汤的套路,要曲折,有成功、有失败、有奋斗、有坚持,要“忍辱负重出人头地”,或者“表面光鲜实则不易”,最不济也得是“为了理想初心不改”或“前辈灌我浓鸡汤,让我一路扎到底啊”,这样也许能把平淡的故事推销得更好些,点击率更高些,但我想了一下,这么说其实才是“时下最时髦的装逼”,可我还是算了吧。

“做喜欢的事,拥有自己可以掌控的人生会是自由的,而主动权的丧失,才会感觉忍辱负重。
实际上,一直给自己的原则都是,辛苦可以,但千万别让自己感觉过得辛酸。
是的,年轻刚入行当时装编辑的时候,也是贴鞋底(为拍摄样品做保护),当快递,熨衣服,无所不能,但所有的活儿都干得兴高采烈的,就是睡在办公室两张椅子拼接而成的床上,也是对自己的拍摄充满憧憬。谁不是从这些做起的呢?但有自己的目标和愿意为之付出的动力,这种辛苦,就不掺杂一点心酸的感受,顶多是腿酸、胳膊酸和后脖颈子酸。
即使到现在,我已经超过了四十岁,从一个熟悉的行业转身,去探索想了解的一切,依然可以起早贪黑,趟市场,盯现场,写文案,做方案,辛劳是有的,却也同样和辛酸扯不上关系。当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在眼前一点一点呈现,想做的事情一步一步地出现眉目的时候,喜悦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大家可能都有同样的感受,就是当你充满热情和希望地投入一件事情时,身体上的辛苦劳累并不算什么,它是可以消解掉的物理反应,不会降低成就感甚至是幸福感。做喜欢的事,拥有自己可以掌控的人生会是自由的,开心的。而另外一些事,却可能因为触及了某些界限和内心对自我的认知,而让人感到痛苦难捱,主动权的丧失,才会感觉忍辱负重,堆积在心里化学反应出了强酸,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的感受了。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一所学校任教,亲眼看到过一个被“排挤”的中年女老师,哀求公报私仇的主任给她多排几节课,而主任手捏一点权力便颐指气使的样子,令人作呕。当时想,如果我像这个女老师那样浑浑噩噩地混上十几年,丧失了自己把控自己命运的一切技能,那将来这个命运被抓在别人手里的人就会是我,那才是真正辛酸的生活。于是很快,便辞职离开了学校,去做当时尚属新兴行业的时装杂志编辑,比起在办公室里喝茶,这份工虽然辛苦,但却让我感到希望和成长。

“生活中有很多雷区,不要扑上去踩踏,而是尽量提前绕开。选择那些可以让自己感到被尊重、向前进步和甘心付出的事情去做,这样的生活或许更加辛苦,但绝不会让你委屈得躲在墙角里落泪。
生活中有很多雷区,我们要做的并不是一个一个亲自扑上去踩踏,而是尽量提前绕开。很多时候,“辛酸的生活”都是有征兆的,不必走过去亲自去体验,当你预料和判断到这一步时,便可以让自己尽快远离,选择那些可以让自己感到被尊重、向前进步和甘心付出的事情去做,这样的生活或许更加辛苦,但绝不会让你委屈得躲在墙角里落泪。
另外,要强调的是,心酸也是一种纯个人感受,因人而异。你的心酸,也许是别人的鸡血,反之亦然。所以,我要说的是,少去判断别人,而是格外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如果你已经觉得这是你承受能力之外的事情了,那不用去理会别人的评论、外界的看法或任何大道理的挟持——辛苦都不怕,还怕让自己舒服地活着吗?换一份工作,换一种活法,换一个天地,甚至换一个爱人,这些都会让你收获一份新的自由。当然,要永远持有这种可以随时转换频道的能力,在内心随时保留一份不安定感,让自己不断学习,一直可以朝着想要的方向努力,否则,多少年过去,那个留在原地哔哔哔哔地讲述辛酸往事的祥林嫂,不就成了你自己吗?
最后,还要顺便吐个槽,就是千万别被那些陈词滥调的思维缠住了头脑。不管是“女魔头呼风唤雨背后凄凉”,还是“亿万富豪人前光鲜,人后受尽折磨”,这些往往都是人们惯用的一种预设好结果的伪命题而已,前后排列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和“有钱人一定得不到幸福”以及“胸大的必然无脑”一样片面可笑,会被现实不断打脸。
大众之所以喜欢这样的个案或强凹出来的故事,是为了茶余饭后用来唏嘘感叹,顺便对自己的平庸进行心理治愈,我们当然不必去凑这个热闹,读这样的故事既不会对自己的职业前途有什么帮助,也不会增加你的判断力,还会误导自己内心的感受。
感慨怀辛酸,怨毒常苦多。我们可以让自己时常辛苦,但求别让自己活得辛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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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看 那 未 知 的 部 分》
编辑:王宇迪
图片来自网络
这是《置爱》的第3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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