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姑娘的马力克电影

喜马拉雅/爱发电APP关注深焦Radio苹果播客/小宇宙订阅深焦DeepFocus Radio—马力克与赵婷倒逆的镜像关系
文|把噗
编|尼侬叁
马力克:
从存在主义到超验主义
伯格曼、尤金·格林,贝拉·塔尔、布鲁诺·杜蒙
泰伦斯·马力克若不是哲学造诣最高的导演,也肯定算得上最富哲学味的几位导演之一了。这样讲是因为围绕着影像哲学这个话题,我们还能想起一些其它导演,比如伯格曼、尤金·格林,贝拉·塔尔、布鲁诺·杜蒙。
米兰·昆德拉(右)
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尼采使哲学与小说接近,穆齐尔使小说与哲学接近,那么,我们也可以说伯格曼将电影与哲学接近。在此,所列的其它几位导演都曾学习哲学,两位甚至还在大学教授过哲学。无疑,这种背景和经历赋予了我们的导演深入思考影像哲学的问题,而不是简单地将哲学作为文本展开在影像中(后者正是伯格曼的方式)。
影像哲学,或哲学化的影像,是在影像中移植进哲学思索。不再借助于文本进行哲学探讨,这与通过小说展开的路径没有本质的区别;而是通过影像自身进行着哲学上的思索。对影像本身的处理,即显示出导演的哲学观念。
比如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通过构筑一种将一切固化为物的方式(创造唯物影像)潜在地表达出他的哲学观点。以此点看去,马力克肯定是其中最懂得如何通过影像来传递哲学思想路径的转变。
穷山恶水(Badlands,1973)
这条变迁的路径暗藏在他迄今所创作作品的脉络中。年轻时作为海德格尔的信徒,马力克信奉一种“存在主义”哲学,并在求学时便翻译出版了海德格尔的《论根据的本质》(1969)。在处女作《穷山恶水》中,我们能发现这种思潮的影响:个人以荒诞的方式(孩子气)反抗着这个“穷山恶水”的世界。原始、纯粹的自然,在富于诗意的镜头中展示出其潜在的强力。我们能见到,“存在主义”式的命题如何以“超验主义”这种最具美国本土意味的哲学方式展示出来。如果电影的主题是存在主义式的,那么马力克的影像哲学则基于某种“超验主义”。
圣杯骑士(Knight of Cups,2015)
时间之旅(Voyage of Time,2016)
歌声不绝(Song to Song,2017)
如果我们不曾忘记,今天我们所见的马力克并非向来如此——前者拍出了《圣杯骑士》(2015)、《时间之旅》(2016)和《歌声不绝》(2017)。
穷山恶水(1973)
天堂之日(1978)
细细的红线(1998)
而后者可以几十年如一日就为着酝酿一部佳作:《穷山恶水》(1973)、《天堂之日》(1978)和《细细的红线》(1998)——那么我们就能明白如何自《新世界》(2005)起,旧的风格随着新世纪的到来被重新发明出来:一种呓语般的画外之音加上飘忽玄虚的摄影,组合成了可被称为“影像散文诗”的东西。存在主义的坚实强力被不断地削减剔除,从而将“超验主义”的飘忽本性暴露了出来。
生命之树(The Tree of Life,2011)
如此,便形成了马力克在《生命之树》(2011)后走上的那条模式化道路,我们突然为马力克每年一部电影的创作速度所震惊,想当年可能20年也等不来他的一部作品。主题变得更加宏大:爱情、生死、宇宙……画面也变得愈加唯美,而流于空洞的运动镜头则使他的电影变为视觉的奇观,而不再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也就是说,影像变得越来越“超验”了,超过了我们的观看经验,却又未能创造新颖的体验。
赵婷:
从超验主义到存在主义
哥哥教我唱的歌(Songs My Brothers Taught Me,2015)
赵婷迄今所创作的两部电影《哥哥教我唱的歌》和《骑士》,都将目光对准了美国的少数族裔。前者是松树岭的印第安人 ,后者是低布鲁勒苏族的训马师。或许是自己的身份(华裔)使然,让她能对这些弱势群体的经历感同身受。后者的拍摄计划源自于前者,是在拍摄《哥哥教我唱的歌》时碰巧遇到了一位拉科塔牛仔 ,具备政治敏感意识的赵婷为其所吸引,遂产生了新的拍摄计划。
骑士(The Rider,2018)
男主角叫布莱迪,因为一次坠马事件头骨受损,可能葬送掉自己训马师的前途,而训马这个职业是他唯一能确定自己身份的事情。他为此深受困扰,并屡次尝试从肉体与精神遭受的双重创伤中恢复过来。在肉体上,他的右手因为神经僵化有时不听使唤,这对一位训马师来说显然是致命的;而在精神上,则来自于他的好友,一位训牛师在声誉正隆之际摔成瘫痪,这个镜像关系因此这次受伤加剧。当然,除了个体意义上的这些原因,他还需要解决外在的困难:照顾弱智的妹妹和年老的父亲,那匹叫做“古斯”的马将要被父亲出售。
骑士(The Rider,2018)
在电影一开始出现在布莱迪梦中的马,以两个特写展示在观众面前:腾飞的四蹄和眼睛。这显示着训马的双重工作:能在技术上驯服一匹马仍然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精神上让它信任你。从此点看,布莱迪是一位完美的训马师,电影特别刻画了多处布莱迪训马的场景,从中我们能够看出他懂得马的每个动作,知道如何通过灵性互通来获得马的信任(眼睛的对视)。这种超越现实经验的神秘能力,正是基于一种“超验主义”的哲学理念:万物有灵。
骑士(The Rider,2018)
但这种潜在的设定并未让《骑士》的影像坠入“超验”的陷阱中,这个陷阱正如我们在马力克近几年的电影中所能看到的,也是《哥哥教我唱的歌》中所使用的摄影方式。在这部处女作中,空灵的镜头运动让我们想起马力克的标志性镜头,以配合一种抒情式的表达:人与自然相互契合的关系。而在《骑士》中,人与自然的关系缩减为人与马的关系,而马进一步通过训化脱离了野蛮的自然。因此,真正困扰着布莱迪的其实只是一种人际间的关系:他与朋友、他与父亲、他与妹妹,这三者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严重困扰。与此同时,来自自我的质疑也在加剧这种精神危机:不再能够训马的为何还要活着?(有一幕,他举起了手枪尝试自杀)
骑士(The Rider,2018)
这种探寻存在意义的问题正出于一种“存在主义”的理念,活着既然如此没有意义(曾经的训马冠军与现在超市售货员的身份对比),那就只能通过抗争来获得意义——无视手疾,无视精神压力,重新走上训马之路。这正是导演赵婷在电影最后为布莱迪安排的结局:再次参加训马竞赛,并得到了父亲与妹妹的鼓励。因而,我们似乎可以说赵婷的这两部电影走上了与马力克相反的道路。如果说马力克从一种存在主义的内里走上了超验主义的外皮,那么赵婷从“超验”的影像走入了“存在”的深刻探寻。从《新世界》走回《天堂之日》,《骑士》中昏黄光阴下低饱和度的画面多么像《天堂之日》中的黄昏摄影(马力克“根本不爱电影,只爱黄昏和哲学”)。
-FIN-
往 期 内 容
一部剧玩转所有恐怖类型,这剧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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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电影,一个游戏还是一座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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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底色,许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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