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永康人物】 连襟高仁 | 胡德伟



yong kang

乡愁,那是一桌菜,一壶酒,一席话,你拥抱她、亲近她、感悟她,就会有更多的期许和想象,更能体悟亲情的温暖和嘱咐的凝重。

乡愁,那是一种情愫,一种文化,一种表达,是故土家园的情怀,风物长宜的胸襟,是乡土、乡音和乡味的牵挂。
记住乡愁,因为牵挂是一种支撑,一份信念,一生味道,是真情的踏实依靠,是幸福的永久相邀。

理解乡愁,因为故土是一种希望,是一种情怀,一种责任,哪怕一个很小的地方,也是你回家的方向。
永康乡愁 NO.391期
作者简介:胡德伟1948年出生,浙江永康人。结合工作实务,曾在省市级和国家级报刊发表过一些经济、党建和财税等方面的文章,出版文集《理オ与理财》《求是与求实》《小城从政记实》《小城记人记言》。本篇原载《小城记人记言》。
连 襟 高 仁
文 ?胡德伟
沈高仁国画作品↑↓

2010年3月11日下午,远在南国的我接到发自永康的一条短信:“虎岁应虎威,寿龄难借,山君造像终不再………”心里一惊,随即急电妻,证实她姐夫、我的连襟沈高仁已于凌晨因呼吸窒息送医院抢救不治突逝,妻担心我在外焦急,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尽管对高仁年前病情的前景有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但这个春节他仍一如往常接待亲朋好友,除夕前几天还从刚刚写就的一批象形“虎”字中挑了一幅,装裱后送我。年初六我和妻去看他,他因体力不济不像往年那样坐在桌边修筑方城,但精神尚好,故而我们相谈甚欢。这次我因事外出,本想和妻去他家告个别,但那天雨一直下个不停,想反正没有几天,干脆回来后再畅聊吧,谁知就这样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3月12日我在杭州机场下飞机,坐上接站的汽车直奔水康殡仪馆,见到了高仁,却已是阴阳永隔!
葬礼是隆重的。本市最高领导亲自出席并献上了挽联,与画家有过交往的上自全国、省,下到历任永康市领导和广大书画艺术界朋友、生前友好发来唁电送来花圈,数百人赶来参加遗体告別。一段时间,报刊上发表了多篇感人的怀念文章。一年过去,如果说,对于这位画家,人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和众多的评价,那么,作为他的亲人,更多地留下的是永远的痛。
我妻和高仁妻从小父母双亡,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高仁用他微薄的工资供养妻子和4个儿女,我和妻子用生产队10个工分几角钱的分红支撑一个拮据清贫的家庭,在我读大学的那几年,家庭的重担更是落在柔弱的妻子身上,以至于我们犯了一个“战略性的错误”:在国家没有要求“只生一个”的时候只生了一个孩子。在我还没有和妻认识的时候,由于某种关系,我们家和高仁家已是亲戚。得知我将成为他的“连襟”,他没有因我是个没有一技之长的穷农民而嫌弃,只是说了一句百味杂陈的话:“好是好。就是你们两个都没有母亲,有话没地方讲。”没有丈母娘,有苦无处诉说,有事没地方商量,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在他已是切身的体会,在我却不知此事的厉害,等到体会到时,为时晚矣。
我和妻这样的组合,困难是必然的。为了生计多挣一点收入,我千方百计在生产队干活之余去“搞副业”:我曾和别人将一块块400多斤重的条石爬坡抬上正在建造的永富桥(丽州桥前身)去砌拱形桥洞;我曾脚穿草鞋手推装着1000多斤重的沙石料的独轮车,由4个人在前面拉绳,一步一步跻上当时还没有公路的陡峭的马竹岭建粮库。前者一不小心有可能砸坏腿脚,后者万一前面绳断或自己撑不住,有可能车毁人伤。而我妻,一直到怀孕还在田里山上劳作,生了小孩以后农闲去建筑工地做小工,和男子汉一样抬水泥多孔板。在那困难的日子,高仁和妻姐一家成了我们歇息的港湾,尽管他们自己也很困难,但还是尽量给我们一些接济。有一段时间,高仁找到了一个生财的门路:给聋哑人画画。为了多“出作”,他搞“批量生产”,画猫时先将轮廓描到铅画纸上,然后着墨,再画那些细部的地方(如毛、胡子等)。他把一部分画的细部制作交给我这个不会画画的人来“画”,让我利用晚上的时间“画画”,获得一些额外收入。

我和妻子铭记不忘的是高仁在我们造房时的全力帮助。那时虽然我已大学毕业,但我妻和孩子都是农民,房子是租的,尽管村里几次安排我们屋基,前几次我们都放弃了,原因用我自己的话是“一无钱(积蓄)、二无人手、三无门路(建房物资)、四无时间。”后来我妻觉得不拼一下不甘心,和地姐姐姐夫去商量高仁拿出他的积蓄(那时他们的经济情况也オ刚开始好转),加上我自己一些同事的借款(那时工薪阶层没有多少余钱,一般是几百元,但情义感人),我俩终于鼓起勇气在自留地上批了屋基,生平第一次“竖屋”。为了省钱,建房的所有水泥预制板、楼梯步都是我俩自己利用晚上浇制,门窗油漆也是我妻自己做,筛沙石、拌泥灰、挑砖头、做粗工借家伙,还有买菜、给泥水师傅小工烧饭烧点心,妻子从凌晨忙到后半夜。了。那些日子,高仁经常是每天下年,和妻姐一起带着外甥女、外甥,帮忙搬砖头,递沙灰,给我妻替一阵子活。更难忘有一年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夜晚,为了抢在冰冻前运回砖头,我妻和妻姐坐手扶拖拉机去砖窑拣砖,高仁和我点着蜡烛在屋基卸砖,四人手冻裂鲜血淋漓。人家哪里会想到,这个帮我们干活的亲戚是一个大画家!
我和妻子铭记不忘的是高仁在我们造房时的全力帮助。那时虽然我已大学毕业,但我妻和孩子都是农民,房子是租的,尽管村里几次安排我们屋基,前几次我们都放弃了,原因用我自己的话是“一无钱(积蓄)、二无人手、三无门路(建房物资)、四无时间。”后来我妻觉得不拼一下不甘心,和她姐姐姐夫去商量,高仁拿出他的积蓄(那时他们的经济情况也オ刚开始好转),加上我自己一些同事的借款(那时工薪阶层没有多少余钱,一般是几百元,但情义感人),我俩终于鼓起勇气在自留地上批了屋基,生平第一次“竖屋”。为了省钱,建房的所有水泥预制板、楼梯步都是我俩自己利用晚上浇制,门窗油漆也是我妻自己做,筛沙石、拌泥灰、挑砖头、做粗工,借家伙,还有买菜、给泥水师傅小工烧饭烧点心,妻子从凌晨忙到后半夜。我白天上班,只能晚上给妻子帮忙。现在想回去,再没有比“竖屋”再苦的事了。那些日子,高仁经常是每天下午,和妻姐一起带着外甥女、外甥,帮忙搬砖头,递沙灰,给我妻替一阵子活。更难忘有一年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夜晚,为了抢在冰冻前运回砖头,我妻和妻姐坐手扶拖拉机去砖窑拣砖,高仁和我点着蜡烛在屋基卸砖,四人手冻裂鲜血淋漓。人家哪里会想到,这个帮我们干活的亲戚是一个大画家!
我们孩子美术能有现在这样的基础,更要归功于他姨丈高仁的指点。曾记得,那时高仁为了让他入门素描,丢开自己繁忙的画作,好好“整”了他一个暑假……
改革开放给我们两人都带来了生机。高仁画画的名气越来越大,我在党政部门工作也算略有长进。其实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一是都希望以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争取收获,而不屑“借梯上楼”。高仁在上层有许多知交,但有事从不去“请托”,我也不能说没有几个“关系”,但几如素昧平生。我们就如登山,踏着小路一步一步奋力向上,偶尔踩空跌倒,爬起来再继续向前。虽然知道如果买根绳子,钩牢高峰上的知交、“关系”支点,这样抓住绳子攀登的速度会更快更省力,但还是感到自己这样自由、踏实。二是都不满足于现状,总想开拓创新;都不满意现实,总想更加公平合理;都不愿意虚情假意,重真情敢讲话有个性。对此人们怀念高仁的文章中已说到很多。对我的这个“共同点”,高仁曾经不以为然。他把我看成“当官人”,而“当官人”往往是保守,胆小,安于现状思想不开拓。他不知道我的做派在领导干部中已经几近另类,如果不是土生土长知根知底、基层干部群众对自己信任支持,身子都站不住还怎么谈得上为人民干点实事等他坊间听得多了,才慢慢地转变了看法。可是,就在我俩在这方面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对社会人生越谈越拢时,他却走了。

高仁对改革探索的自信和率性不羁使得我们之间曾几度“碰撞”。一段时间他看永康老板风起云涌,“人家做得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于是多次劝我“下海”和他搞实业。他每隔几天就带来一个理想化的新“方案”,我说他是“意识流”,他说我留恋“铁饭碗”没出息。后来他干脆叫儿子实行他的理想,但看人家一个一个成功,自己真要办厂谈何容易,折腾了几次只能将买来的机器贱卖处理了事。又有一次高仁被我坏了“好事”,是他要刚刚大学毕业分到杭州省级机关的女儿“下海”到名噪一时在广东办“实业”的永康老乡那里做事,说是以后可以闯荡世界,干大事业,女儿被他一番高论说动了心,急得妻姐找上门来商量。我想这事与高仁肯定说不清,只有“釜底抽薪”,我找来超过时间还没有去报到的外甥女晓以利害,后来又到厅里说明情况取得谅解让她上班。此事在高仁心目中又成为我思想不解放的明证,耿耿于怀了几年。有一段时间高仁对我不满的是我手握财政大权却不肯帮他欣赏的办厂能人解决资金问题。财税局那时有“促产增收”资金。高仁推荐的,有一个是他同村人办在乡下的企业,还有一个是做扳钳一类工具的企业,都“沈老师”“沈老师”叫得很甜,可是企业效益不怎么样、没有多少税收,管理也不规范,借款给他们安全没有保证。于是高仁对我很有看法,直到后来两个企业都出了事。但高仁天生一副慈悲心肠,自己的钱被人家骗走,还在想人家毕竟也可怜。后来又有一件事,在广东办“实业”的那位老乡破产回到永康,到高仁家里大谈回永康创业,资金不成问题,就是要多少多少土地,你姨夫能否帮助做做工作。高仁给了他一笔零用款,又几次电话约我过去。这次我学乖了,没有和高仁正面顶撞,耐心听了那位老乡的计划,告诉他:回永康投资办实业,市里肯定欢迎,你说的1亿资金先打入永康银行户头,土地的问题我去向市长说。我这么一说,高仁很高兴,那位老乡也只好点头称是,后来再没有回音。
高仁是这样一个人,你若让他信服,他心肝肚肠都会挖出来给你,他若看不惯你,你是高官强人他都不买账。他不会去权衡利害,也不会老是记恨。他的不拘小节古道热肠使他拥有众多三教九流年轻年长的朋友,但有时也使我颇为尴尬,我的有些朋友和直接领导都曾经被他当面骂过。早年有一位市领导到永康工作,要我陪他去看望高仁,开始聊得好好的,讲到某个乡镇企业的事,高仁突然大抱不平,说领导思想不解放,不支持能人承包该企业,不支持改革,这位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领导和我两人只好任这位与当事人毫无利害关系的侠义主人尽情数落,代人受过,还好领导有修养,没有拂袖而去。与此相反的一个例子,是高仁一次搭金华公安的一辆车子到金华,路上和车上一位交通警察谈得十分投机,回来后专门画了一张大写意老虎,交给那时在金华工作的我带到金华送到他家,弄得那位警察既高兴又受宠若惊。后来遇到有人想走我的门路向高仁讨老虎(画),我就以这个例子告诫他们先学好心理学,心理学学好了,让画老虎的“老虎”高兴,虎画不愁讨不到。
话是这么说,对接触过的人,谁真心实意,谁虚情假意,时间长久以后高仁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他天然大度,大智若愚,实情记在心底里吃亏不吃后悔药,人往前看,心胸就阔了。
高仁一心一意画老虎、搞创作,一堆孩子和家务杂事均由妻子承担,尽管后来画价涨,但高仁不是一个善于理财的人,也不是斤斤计较钱财的人,操持这个家的重担落在妻子身上。在这点上我们两家似乎也有相同的地方:男人基本上不做家务。只不过,我投入的是工作,没有像高仁那样为家庭切切实实做出卓越贡献。两家的女主人任劳任怨,不怕吃苦,坚毅自强,几十年来默默支撑着两个家庭,与两位男人相比,她们是无名英雄。这样说,相信高仁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从心底里赞同的。
高仁画虎成名之后,很想在永康建一座虎画陈列馆,或曰“百虎堂”。曾有几位企业家有意帮助他完成这项工程,有一次已经到了实质性的策划阶段。那次高仁很兴奋,专门请我去宾馆商量。问题卡在土地上,尽管当时我是市委分管意识形态、经济和农业的副书记,然而对土地毫无办法。那时大气候对教科文卫设施和新农村改造远没有像这几年重视,对下面的部门我只好采取鼓励他们铺摊子、造成既成事实促使政府有关部门解决遗留问题的做法,可是对个人的项目(何况是亲戚)不能这样做。后来那位企业家说了一句建成以后可以交政府管理”,我心想如果有这个承诺,与书记市长商量时他们态度会积极些。谁知将这个意思与高仁说了之后,又引起了相关人员的误会。后来此事无疾而终。高仁不甘心,过了一些时候又看中了金豚山白云公路边上岩宕之间的一处地方,还专门给书记市长写了信。这次领导十分重视,但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未能遂愿。2008年永康为高仁举办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市委、市人民政府名义举办的个人画展,算是为高仁未了“百虎堂”心愿的一种补偿吧。但“百虎堂”的心愿未了,毕竟高仁是带着遗憾而去。鸣呼!
(胡德伟)写于2011年2月5日
【沈高仁简介】男,(1935年2月 – 2010年3月),浙江省永康市人。擅长版画、年画。1960年毕业于衢州师范专科学校。1962年在浙江美术学院进修。原浙江永康县文化馆美术干部。中国美协会员,中国版画协会会员,职业画家。作品多次参加全国美展和国外展览。数百幅虎画流传日本、美国、台湾、新加坡等地。作品曾受到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华君武、大师李可染、候一民的高度赞扬,为中国美术馆收藏,中央电视台专题播放,在国家级报刊,杂志发表,多家美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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