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声音· 文学】总第658期 | 诗歌 | 佚名 | 母亲七十大寿有感(20190324第087期)

母亲七十大寿有感
文/佚名
来自网络
人生七十古来稀,
半生浩劫半生奇;
入世即逢民国弃,
灰飞烟灭书香第;
幼年土改祖地失,
懵懂童年父饿毙;
悠悠艰难探索期,
终日劳作腹犹饥;
改革开放春风济,
养儿育女盼生机;
才捧长女进学喜,
哪遇丈夫因病疫;
四十守寡孤独始,
单撑寒舍仍遭欺;
淘沙挑担捡破遗,
女做男活子女依;
待到儿女成家日,
持家弄孙方含饴;
落叶归根回故地,
房毁地霸皆因嫉;
年近七旬仍护子,
历尽艰世人愈毅;
唯愿余生宽心气,
候居中澳天年颐!
——2019年3月23日于墨尔本
(因为舅舅想去深圳给母亲过七十岁生日,母亲才在国内简单地过七十岁生日,不办酒席。但妹夫还是去找了一个这么好的餐厅。也只有国内,才有这样好的餐厅,如果母亲来澳洲过生日,很难找到如此好的中餐馆)
今天是母亲七十大寿的日子,略写一文,以示祝贺,但愿过去的70年,只是她的半生而已!
母亲1949年出生于湘中农村,出生后不久,民国放弃大陆,退避台湾。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外公)是教书先生,祖上也可说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但从此灰飞烟灭! 她幼年时,其父亲被划为地主,祖上留下来的田地也被分了。三年灾难时期,其父亲活活饿死。在那整个国家都处于被称为“艰难探索期”的几十年间,她终日劳作,却经常饿肚子(至少在我记事时,我仍然记得早上和中午靠红薯等杂粮充饥,只能在晚上蒸红薯时,往里面蒸一小钵米饭,给我们小孩吃,所以至今我都觉得蒸出来的钵子饭很美味!);
母亲嫁给父亲后,和父亲一起,自己建房子住,并在房子建成时,生下我姐姐,父亲非常高兴,觉得“房子建成+女儿出生”,是两件喜事,就给姐姐取了“联欢”的谐音做名字。等我和妹妹出生后,改革开放春风吹来,生活有了很大的起色,也有了更多的希望。
1990年,姐姐从新邵二中毕业(这是我奶奶和父亲都就读过的当地名校,奶奶上学时叫“大同高小”,该校在1906年时,就是办在母亲宗族所拥有的百宁唐祠,1919年,母亲家族中的唐秀深,曾被公推为这所学校的校长),作为当年新邵二中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女应届毕业生,姐姐进入当时尚为“全国重点大学”的湘潭大学(这所大学,可惜至今已经没落得没几个人知道了),这是我们全家当时唯一的喜事。
可惜的是,姐姐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过后没多久,父亲就因长期劳累过度而病倒了,没多久仅仅几个月就过世。当时,母亲才40岁,从此以后,她一直守寡,有人劝她再婚,都被拒绝!
母亲独自一人支撑家庭,其实是非常艰难的,虽然有很多亲朋好友帮助我们,但也有人欺负我们。我在新邵二中读高中期间,周末回家带米和菜时,经常听到母亲诉说有人想把她赶出王家,我只能劝她不要乱想。
那段时间,母亲除了要一个人干一家人的农活(比如,收割水稻时,她就要我事先和她一起把打谷机抬到田边,然后我和妹妹去学校后,她一个人踩打谷机),还想方设法去外面靠苦力挣钱,包括接父亲的担子卖沙罐,去很远的地方挑担,淘沙,去捡破烂卖…所有这些男人做的重体力活,她都做过。作为全家的依靠,当时她真的是倾尽了全力!妹妹后来也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
后来,姐姐,我,妹妹相继成家、生育小孩后,母亲又分别去外面姊妹家帮忙带外孙女、孙子、孙女、外孙等全部第三代,发挥出“家有一老,就是一宝”的作用。
待到第三代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她感觉自己没法再发挥最大的作用了,就想到了落叶归根,想回老家去住。可惜老家的房子被毁坏,地也被霸占去一些。为了给她在老家建好房子,我和妹妹2017年回老家给她建房,哪想房还没建,就被欺压我们的人打了。我被追打时,母亲还奋不顾身地去保护我。(当然,她现在直接仍然在指责我无能:自己家的房子被人霸占,都无法去占住建好。作为儿子,我未能如母亲心愿,实在也是心有愧疚。但碰到了老家的基层干部如此枉法渎职,根本不管视频证据和土地使用权证的法律效力,我即使被打得伤痕累累,又能如何?)
母亲此前所经历的如此多的艰难困苦,造就了她性格刚毅、倔强,如父亲去世时,我正在读高中,很多亲戚劝她不要送我读书了,要我去广东打工,这样她也轻松些,但我母亲坚决要送我读书。 可以说,没有母亲倔强的性格,就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但母亲倔强的性格,同时也给大家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不少的矛盾,需要我们子女去谅解,比如妹妹家请了保姆,母亲 就不高兴,说有她在,没必要请保姆,为此还闹出不少不愉快,其实请保姆,可以更好地让她休息,享受生活。(但第三代中,我妹妹的两个孩子和我家的两个孩子,都认为奶奶没任何错,他们很喜欢奶奶,说奶奶是最好的)。
即使性格倔强,母亲依然有很好的朋友:我的大舅妈告诉我,她和我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山砍柴,下河摸鱼,虽然她长大后嫁给我大舅舅,但和我妈依然是很好的朋友,而不仅仅是亲戚。大舅妈昨天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专程从浙江到深圳给我妈过七十大寿(我妹准备给她买飞机票的,但她不想坐飞机)。
以后的日子里,希望母亲放开心态,无论老家的房子有没有建起来,她都能经常象候鸟一样,觉得哪里好,就在哪里生活:中国和澳大利亚,都有她的家!希望她在哪都能颐养天年!
(又申请到了三年多次往返的签证,已经买好下个月来澳洲的机票,她这将是第4次来澳洲了…)
附:
1.母亲(图中右边穿灰色衣服者。母亲从不讲究,七十大寿也没想到要穿件喜庆点的衣服)和童年的小伙伴、我的大舅妈(图中左边穿红色衣服者)在一起谈笑甚欢:
2.一位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的心意,能表达出母亲的为人:

作者简介:
18岁前生活在湘中农村,本科和硕士期间在武汉求学七年,此后工作于深圳大型通讯公司,曾因工作原因游遍欧洲、北美等30多国,再后来移民澳洲读博士,现定居澳洲经商。
(编辑:喜哥)
配图(第一幅除外)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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