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系列:土牛河和我的快乐时光(二)

我的父亲。摄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片段二/徒手抓鱼的乐趣
家乡的小河里还有一种鱼比较好捉,当地土名叫“沙骨碌”或“沙魱(hú)碌”(借个魱的音,不知用那个字合适,也不知道这种鱼的学名是什么。这种鱼在东北都有分布,一直到黑龙江省的江河里都有,比如乌苏里江)。这种鱼的头部有点像鳄鱼的样子,当然没有鳄鱼那样大,小太多了。说它像,主要是指其眼睛向外突出,又像青蛙眼睛,头形象。下巴乃至身子底部都是扁平的,同样是因为在水底行走而进化成的样子,但没有“瞎胖子”那样扁。这种鱼不像“瞎胖子”那样没人吃,而是一种味道鲜美、内脏很少而鱼肉很多、鱼刺又少的鱼。尤其是长十五公分以上至二十多公分的“沙骨碌”,简直就是一个小肉滚,形象的比喻就是像苞米骨子(玉米核)一样,是非常受欢迎的一种鱼(当然也是捕钓的重点对象,捕捉它的方法也多种多样,以后会陆续说到)。但现在回到家乡几乎看不到了,别的野生鱼还都有。不管价格升得有多高,但在早市上,在饭店里还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只不过很少而已。唯独“沙骨碌”鱼看不到,我担心它是否濒临灭绝的境地,不知土门岭水库里还有没有。“沙骨碌”鱼在我1972年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有,一般都是夏季洪水泛滥的时候是捕钓“沙骨碌”鱼的好时候。越是水浑越能钓上“沙骨碌”鱼,洪水过后。河水变清了就钓不上来“沙骨碌”鱼,也不知道它们都跑哪儿去了。我和好友高波(已去世)有一次在家乡凤城火车站相遇(大约90年代末),他急着赶火车去宽甸(他的老家是宽甸县),我们哥俩就近在站前的一家小饭店吃饭。点菜时看到了小河鱼,其中就有“沙骨碌”鱼,时隔十几年终于又吃到了它,当然不全是“沙骨碌”鱼,还有“川丁子”鱼等,总体都是河套鱼。记得很清楚,满满的一大盘子,店家才要了十几块钱,我们哥俩喝着小酒,吃得非常好!
土牛河湍急的河水仍然清澈到底,水面上飘着些许白沫就是造纸厂排泄出来的,影响了水质,这是2007年拍摄的。不过2019年回到家乡时听说那个小造纸厂已转产了,不造纸了,没有废水流进土牛河里了,这是家乡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情。也可能是政府让其转产而并非厂家主动关停造纸厂的。不管如何,不污染家乡的母亲河就是好的!
关于徒手捉“沙骨碌”鱼的乐趣,至今仍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竟抓了三四斤之多,这是破我个人纪录的。因为这种鱼大的不多,一般都在十一、二公分到十四、五公分左右。那次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左右,抓到了八、九十条之多。那次真的很奇特,是清水的时候,清水的时候一般是见不到“沙骨碌”的。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一段不长的仅膝盖深的河里,河底有一条沙底,走到那里的时候惊起了伏在沙子里的“沙骨碌”,河水是清澈的,我眼见它跑了几步远就又钻进了沙子里,而且是头朝着我藏在沙子里,只露出两个突出的眼睛,那可能是监视我呢。我轻手轻脚走到它附近,躲开它的眼睛,两手一下子捂下去就抓个正着,这就是“沙骨碌”鱼的特性,“沙骨碌”鱼的名字可能也是由此特性而来的。这次是亲眼看到“沙骨碌”鱼是怎么钻沙子的,这片沙子里有“沙骨碌”鱼,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兴趣。我赶紧到河岸折了一根柳树条,把皮撸掉,露出光滑的木质,要带杈巴的,形成一个勾儿,将柳条的细梢穿入鱼腮中,把鱼一直撸到底下杈巴处卡住了,这就是简易鱼串的开始,用一块石头把鱼串压在河边,那鱼还可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会死亡的。赶紧返回到河里,光着脚丫(那时还没有塑料凉鞋呢,无论男女小孩一到夏天全都光着脚,一直到秋天天冷的时候才穿上鞋)在沙子上面踩,踩着踩着,脚下感觉一动,可能踩着了,弯下腰伸手往脚底下一摸,果然是一条“沙骨碌”鱼。这是踩在脚底下的,“沙骨碌”鱼动弹不得,老老实实的就擒。走到岸边,把它穿到鱼串里,又增加了一条。我一看这片沙子里真有“沙骨碌”鱼啊,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正好旁边没有什么人,只我一个人。赶紧再返回河里,如法炮制,惊起了的就追着抓,而且你追得急,它躲藏得也急,我抓得也急。踩着的就用手把它从脚底下抠出来。捉了一条又一条,好像“沙骨碌”鱼来开会似的。比平时钓的还快,钓它的时候还得等它咬钩,这直接就抓到了。我那柳条做的鱼串儿,一会儿就穿满了一串,接着再来第二串,抓了一个多小时吧(那时候小孩子也带不起表,大人都没几个带的,只能约莫着时间),那片沙子河底似乎都抓净了,再也没有“沙骨碌”钻出来了,我也收获满满的,足足串了两串子,大约四斤来重。走在回家的村路上,一手拎着一大串鱼,而且是清一色的“沙骨碌”,听着大人们啧啧称赞的话语,望着和我一样大小的同伴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那个神气劲就和趾高气扬差不多。回到家里交给妈妈,自然又受到一番赞赏。当然最美的感受是妈妈把它酱焖做熟了,看到爸爸高兴地把肉乎乎的“沙骨碌”吃到嘴里,那个喜悦心情真是甜蜜蜜的。我觉得我作为家里的“小落渣”(东北方言,即老疙瘩,最小的孩子),对爸爸最大的孝顺和回报就是抓鱼或钓鱼给他老人家吃,也算是我爸得我济了(“得济”,东北方言,即孝顺和奉养,我出生时爸爸已经47岁了,得我济是不容易的)的一个主要方面。 我的父亲在旧社会时(上世纪三十年代)辛苦偷艺学成了在当时堪称“高科技”的照相技艺,后来和别人合伙开了照相馆,为养活一大群孩子,结果累的他(经常半夜三更还在暗室里冲洗照片)在三十八岁时就患上了当时堪称绝症的肺结核病。因此,我父亲需要加强营养,尽可能的吃一些“小灶”。解放后赶上科技发达了,出现了当时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链霉素和异烟肼等,我父亲得以病情好转并相对稳定。那时候,全国生活水平几乎都一样(除了特权阶层),除了自家产的鸡蛋,我父亲的小灶基本上就取消了。尤其是1960 年全国人民挨饿,我父亲更不要提什么小灶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三年挨饿过去,生活逐渐好转,我也从挨饿年代熬过来了,“小落渣”没有被饿死,并且渐渐长大,一直到能给父亲抓鱼吃了,父亲的小灶就时不时地可以开火了,父亲也终于得了“小落渣”的济了,而且不用格外花钱。我钓的或抓的鱼多的时候我父亲吃不了(我的哥哥姐姐都吃不到。作为奖赏,妈妈有时让我吃一点),我母亲就用盐腌制一下,然后晒成干留着以后给我父亲吃。这也是我引以自豪的地方,因为我能为父亲提供一点好吃的并且有营养。那个年代,还就是这个到河里抓鱼、钓鱼、捕鱼的事没人管,不算走资本主义道路,也不算资本主义的草,尤其我这个小孩子就更没有人限制我抓鱼了。我的老父亲于1970年去世,终年65岁,作为一个老肺结核病人,已经是非常知足的了。
这座桥是家乡一位老教师叫包全杰捐资修建的。包全杰老师的坎坷经历足可以写成一本书,尤其是五七年反右和文革时期,遭受的迫害尤为甚。但文革结束得到平反后,包老师不计前嫌,仍然拿出全部赔偿款捐资建桥,为家乡人民可谓呕肝沥血。。
自由自在的鸭子们,家乡的小河也是它们的乐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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