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荐读】刘海文: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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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海文,大学中文系毕业,任职于广西南宁市第一中学。文学作品发表于《红豆》《参花》《青秀文艺》《临川文艺》《吴地文化——闪小说》《广西日报》《广西民族报》《左江日报》《钦州日报》《防城港日报》等。
松树
文/刘海文

现年27岁的小辉,三年前我和他认识。他18岁就只身从广西都安县的山区来到南宁的建筑工地干活。他长得高大敦实,一张胖乎乎的娃娃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有一次我问他:“小辉,我想给我家换一个新的洗手盆,你可以帮忙吗?”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洗手盆尺寸和形状,我去帮你买来换。”
第二天他就买了洗手盆拿来我家。我一看,刚好是我想要的洗手盆类型。我高兴地对他说:“小辉,你眼力真好,挑到那么精美的洗手盆。”他笑着说道:“凭我对你的观察,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突然意识到,在他敦厚的外表下,他有着细腻敏感的心灵。接着他就拿电钻安装了起来。只见他动作娴熟,神情专注,没一会儿工夫,就把洗手盆安装上去了。而且水管接口处滴水不漏。我大加赞赏他的精湛技能。
他从容地回应:“没什么,以前我看师傅安装过一次就会了。我们在工地干活,安装个洗手盆是小意思啦。”温和的笑容布满了他可爱的娃娃脸。真是惹人喜爱!
当时我就想,尚未婚配的小辉,性情和善,做事又踏实,以后他会拥有一位美好的姑娘和他缔结良缘。
这次见面之后,我们便不再见面。但是偶尔会在网络上聊天。每次收到他的问候,我都像在感受一幅拙朴又温情的乡村风景画那样觉得舒适暖心。有时候我很关切地询问他找到女朋友没有?他说回家乡相亲了,还要看有没有缘分走得到一起。
一年之后,小辉喜气洋洋地告诉我,他结婚了!我想起一年前对他未来新娘的期许,虽然不知道他娶的是谁,但想必一定是一位他心仪的姑娘,因此我真心地替他高兴!
又一年过去,小辉发给我几张娃娃的照片。我一看胖娃娃和小辉如出一辙的相貌,就知道是他的儿子。我真心地祝贺他荣升为一位父亲。他接连几次对我说“谢谢”。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初为人父的自豪和兴奋。自那以后,小辉的头像就换成了他儿子的照片。他的空间也变成了他展示他儿子的乐园。每次看着他镜头下的儿子,我都能体会到小辉给予他无尽的父爱。因为他儿子的笑容总是尽情地绽放,眼神清亮,神态自若,完全没有一点萎缩和胆怯。我想只有被爱滋养的孩子,才会有这样从容又舒展的状态。
时隔三年,不久前我再次和小辉相见。他看起来多了男人历炼过后的成熟和沉稳。
我由衷地对他说:“小辉,三年不见,你比以前成熟多了。祝贺你为人夫,为人父!”
他笑了笑,说道:“或许生活让我变得更成熟了吧!我有年幼的儿子要抚养,还有体弱多病的父母在家乡等着我赡养。我只有担负起我肩上的责任,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即使小辉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但和他聊天,我总能感受到他有深沉的思想。
“你一个人在工地干活挣钱,够一家人开销吗?”我好奇地问他。
“还可以。工地有差不多十个工种,我选择挣钱最多的扛钢管、搭外架的工种来做。虽然每天要不停地扛每根20公斤的钢管,很辛苦;还要用钢管搭起几十层楼高的外架,也很危险,但只有这样我才能多挣钱养家糊口。有时候工地没那么忙,我就自己去承包点小工程来做,或者开网约车搭载客人。生活是有些艰辛,但我不是都坚持下来了吗?”他淡然地笑了笑,然后自信满满地说:“我还打算再有一个小孩,还要接我的父母到城里和我一起生活。到时候会更辛苦,但我相信我能扛得下!”
我深深地被触动了!我相信小辉凭他的能力、勤劳和韧劲,他一定能说到做到!他18岁独自到南宁谋生,不是已经买了房子和车子了吗?
“小辉,你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子汉,你的妻子嫁给你真幸福!”我情不自禁地赞美他。
“你认识她的。我还看见她对你空间的文章写过评论呢。”他欢快地眨巴着眼睛冲我笑,并对我说她写了什么样的评论。
“哦,是吗?”我快速地回忆,真的记起了有一个人曾经在我文章后面写过那样的评论。我很惊讶地对他说:“小辉,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她是你的妻子啊!”
“是啊,她是我的同乡,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三年前我不是告诉你我回家乡相亲吗?机缘巧合,我们就在一起了。”他悠悠地回忆起往事。
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妻子的过往。记得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每次看她的空间,看见的都是她抱怨工作的辛劳,生活的苦楚——全是负面的情绪。甚至有时候生理期身体不适,她也一连几天发动态抱怨。后来她不再有任何抱怨。有的只是感怀于岁月的安稳与静好。当时我还纳闷怎么她前后判若两人?现在我才明白是小辉给了她幸福的婚姻生活,让她从一个烦躁不安的年轻姑娘,变成了一个气定神闲的幸福少妇。
我不禁对小辉肃然起敬。我感觉他很像一棵生长在高山上的松树。根须深扎在岩石里。即使面对严寒酷暑,艰难险阻,依然苍劲、挺拔,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而小辉正是用像松树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支撑起他的人生和他的家庭!
前几天,我特意去工地探访小辉,看见他正肩扛着一根钢管大步流星地朝正在建设的一座大厦走去。他看到我后好奇地问我怎么来了?我告诉他,我想看看他怎么把一根根粗重的钢管,搭到高高的外架上。
他朝我露出了那熟悉的温和笑容,然后继续扛着钢管向工地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仿佛看见了高山上的一棵刚劲挺拔的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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