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钱楠筠:中国GDP的两面)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在2019年为8242美元,处于黑山(8591美元)和博茨瓦纳(8093美元)之间。图为上海市景。(路透社档案图)

作者:钱楠筠

为了脱离世界最贫穷国家的行列,中国必须大幅提高民众收入,而这部分人口的规模与年均收入,都与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年均收入1657美元)相当。中国政府意识到,只有这样做,才能维持自身的民望。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在下来至少一个世代,它得全神贯注在提升国内民众收入的需要上。

围绕中国的经济报道往往过多聚焦于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量,对人均GDP关注却不够,而后者其实是一个更能揭示真相的指标。

这种有失偏颇的报道影响深远,因为这两个指标所描绘的中国当前经济和政治形势大相径庭,也会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不同的问题上。

在ProQuest数据库快速检索2011年至2021年这10年间的所有英文新闻机构,你会发现有2万零915篇文章讨论了中国的GDP,却只有1163篇文章提到了中国的人均GDP。在包括《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在内的八家最大和最精英的报纸中,这一差异在比例上甚至更大:有5963篇文章提到了中国的GDP,只有305篇文章讨论了人均指标。

2019年,中国的GDP(按市场汇率计算)为14万亿美元,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美国(21万亿美元),高于排名第三的日本(5万亿美元)。总体GDP反映了一个政府可以调用的总资源,包括税基。这对思考中国的公共投资规模很有帮助,比如在太空计划或军事能力方面,但它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关系不大。

因此,大多数经济学家更关心中国的人均GDP,或人均收入,而不是总体数字。由此得来的一个关键结论是,尽管在过去40年里实现了惊人的GDP增速,中国依然是一个贫穷国家。

2019年中国的人均GDP为8242美元,处于黑山(8591美元)和博茨瓦纳(8093美元)之间。其按购买力平价(依据生活成本调整后的收入)计算的人均GDP为1万6804美元,低于全球平均水平1万7811美元,使中国在全球排名第86位,位于苏里南(1万7256美元)和波黑(1万6289美元)之间。相比之下,美国和欧盟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GDP,分别为6万5298美元和4万7828美元。

如果想了解中国的贫困状况,还须要考虑其庞大人口内部的不平等程度。中国目前的收入不平等水平(以基尼系数衡量)与美国和印度相当。鉴于中国有14亿人口,这种不平等状况意味着数亿中国人仍处于贫困状态。

中国政府表示,有6亿国民的月收入在1000元人民币(155美元)左右,相当于年收入1860美元。在这些人中,有75.6%生活在农村地区。

为了脱离世界最贫穷国家的行列,中国必须大幅提高民众收入,而这部分人口的规模与年均收入,都与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年均收入1657美元)相当。中国政府意识到,只有这样做,才能维持自身的民望。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在下来至少一个世代,它得全神贯注在提升国内民众收入的需要上。

但是,政治中的其他因素很少是平等的,政府也可以通过一些与促进经济增长无关的手段,来强化其民意支持。例如,中国政府强调它在为民众抵御外部或非人为力量的作用,像是地震或冠状病毒疫情,它最近还在南中国海和中印边境的领土争端中采取了强硬立场。

对中国这类以及其他作为,西方国家也以各种方式做出了回应。美国正在加强其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存在,而中国也面临经济制裁和因人权问题抵制2022年北京冬季奥运会的威胁。

经验表明,制裁、抵制和军事压力都不太可能实现其所预期的目标。例如,俄罗斯自2014年以来就被西方经济制裁(拜登政府最近又宣布了进一步的惩罚措施),但克里姆林宫一直坚持其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的占领政策。同样,当年对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和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抵制,对冷战中的任何一方都影响甚微。

相反,军事侵略往往会在目标国激发政治反弹,并加强民众对本国政府的支持。经济制裁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并巩固那些支持更强硬政策的公众舆论。

如今在中国很容易看到这种反弹效应。许多中国人认为,西方正在尝试重新确立政治主导地位,并引发了人们对殖民主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痛苦回忆。中国在那场战争中死了2000万人,仅次于苏联。西方对华政策引发的强烈情绪,掩盖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的某些行动也困扰着印度、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等也曾被残酷殖民政策蹂躏的国家。

这些情绪化的反应,也分散了人们对重要国内事务的注意力,尤其是提高收入的需要。中国的大多数穷人可能不太关注边界争端或国际体育赛事,却会首当其冲遭受附带损害。

为了有效地与中国打交道,其他国家应该记住:与第一印象相反,中国并不是单一的经济巨无霸。在这个世界第二大GDP的背后,是数以亿计很想要脱贫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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