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韩非列传(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文字版)

老子韩非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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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韩非列传老子,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
前面提到的管仲,原籍是颍上,一个大致的地理位置;比管仲晚一百多年的晏子,莱之夷维人,莱地夷维邑,邑是小城镇的意思,“大为都,小为邑”,晏子的原籍记录比管仲的详细了一些。到了老子这里,更是精确到了乡和里,户籍制度在逐步完善啊。
“姓李氏,名耳,字聃”,司马迁是将姓氏混为一谈的。老子未必姓李,他的姓我们已经无法知道了,我们所知道的是他的氏和名字,以及他的长相特征,大耳朵——聃是耳朵大、耳垂长的意思。
老子是周王朝官方档案馆负责文字记录工作的员工。“史,记事者也”(《说文》)。
孔子适周,适的本义是到什么地方的意思,周,指的是周天子所在的王城。孔子游历到周王城,就周礼的一些问题向老子请教。
老子说,你问到的这个人,这个人指的是周公姬旦,周文王姬昌众多的儿子之一,传说周公制定周礼。“其人与骨皆已朽矣”,我认为这里的“骨”应该理解为品格,风骨,“人”指的是肉身,“骨”是精神,他的肉身和精神都已经消散了,这里的朽是动词,磨灭,消散的意思。这个人,已经神形俱灭了,他留下的言论只在你的耳边回响。
而你呢,老子对孔子说,你是个君子,“得其时则驾”,“驾”在这里是驾驶马车的意思,代指做官。“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蓬累而行”本义是茅草随风飘移,借喻人的行踪不定。这句的意思是,有机会时你去为社会做出贡献,没机会呢,你就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也算得是进退有据了。
我听说,会做生意的人财不外露,“深藏若虚”,若虚,看起来像是没有似的。“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德一般指的是道德,品格这些,但是这个字还是“得”的通假哦,获得的得;“愚”做为形容词,有蠢的意思,也有敦厚的意思,还可以表示自谦。这句意译就是大智若愚了,解释为闷声发大财也行,总之就是低调,别炫。
把这些道理用在你的身上呢——老子对孔子提出了忠告,“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骄气”的本义是骄傲自大,“多欲”,则是欲望太多,想要的太多。
孔子的愿望是恢复周礼,尊奉王道,施行仁政,而周礼所涉及的范畴实在是太繁杂了,不仅有祭祀的规则,诸侯的分封,官职的级别和职责,甚至还包括户籍制度的设计,田亩划分的尺寸等等等等。
孔子想要恢复周礼,几乎是要对整个社会进行翻天覆地的大变革。
这种愿望当然不可能实现了,“皆已朽矣”。孔子不肯与现实妥协,又无力改变,将“骄气”理解为不同俗流,将“多欲”解释为对现实不满,不知道会不会违背了司马迁的原意,这段的用词很刻薄啊,虽然是“老子曰”,那也是司马迁写的“老子曰”。
“态色”指的是流于表面的态度,写在脸上的情绪;“淫志”如果解释为太多的志向,就和上句的“多欲”重叠了。“志”有记载,记录的意思,比如“《齐谐》者,志怪者也”。
这句老子对孔子的忠告,我的解释是:改变你的不同俗流和对现实的不满吧,不要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更不要发表太多的文字,在这样一个时代,这些不满和言论,对你的身家性命,都没有好处。
这段可以说是老子说(shuì)的精彩表演,游说的说,通过言辞劝说别人采纳自己的建议。司马迁在这篇传记里整篇地摘录了韩非的《说难》,如果说难是理论诠释,那么这段老子对孔子的忠告,则是现场表演。
孔子离开周王城,对他的弟子们感叹道,我知道天上的鸟会飞,水里的鱼会游,地上的走兽会跑。“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lún),飞者可以为矰”。会跑的我能用网子抓他,“罔”这个字的古义是网,结绳为网;会游的我能用丝线去钓,“纶”,这里读(lún),钓鱼用的丝线;会飞的鸟我能用箭去射,“矰”,专门用来射飞禽的箭。
但是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借助风起云涌的助力飞上天的——这里引申为不知道龙的行为方式,没办法抓到他。
我今天见了老子之后,感觉他就像是一条龙——孔子这个感觉很到位啊,老子可是诸子百家中唯一有两套理论系统的,其实你看道德经里,岂止是两套,差不多囊括了诸子百家。
说句题外话,一个人的思想体系如此驳杂,到底是海纳百川,还是百川归海?
“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老子所谓的道德……这是个极其抽象的概念,这篇解读完,大约能够体会出一些含义。
老子研究道德,他的思想以追求自由与无为而治为主旨。务字,有从事什么的意思,还有追求什么的意思。“自隐”,隐这个字,有藏匿的意思,也是怜悯的意思,比如恻隐之心;所以自隐从字面上也可以理解为自我保护,而归隐,做隐士,也有着自我放逐的意味;结合后文对庄子的描述,我觉得理解成自由也不错。
至于“无名”,老子所谓的名,司马迁既然把老子和韩非放在一起作传,在这篇里,就理解为刑名吧。所谓刑名,一言以蔽之,就是法律和法制,法律是条文,法制是法律的制定,遵守,执行,“循名责实,慎赏明罚”。这在当时,指的是王权对社会的控制。
司马迁提出老子的政治主张是无名,不去对社会进行干预,无为而治。但是呢“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这是老子在道德经里表述的他所理想的政治状态。虚在这里是使什么胆怯的意思,虚其心,使民众心存恐惧;弱在这里是使什么丧失的意思,弱其志,使民众丧失理想,虚、实、弱、强都是有明确所指的,怎么可能是无为而治呢?那么,老子的无为,到底是什么呢?
自隐和无名,司马迁已经对老子的两套理论系统做出了提示,自隐是老庄;无名是黄老。
老子在周王城生活了很长时间,看到周的王权已经衰败,就离开了周王城。到达边境,传说中的函谷关,驻守函谷关的地方行政长官,令尹一般指的是地方官,在楚国则是宰相的官称。函谷关的长官,姓氏不详,只知道名喜。喜对老子说,你就要去隐居了,请写下你的论述吧,于是老子写下了两篇文字,大约有五千多字,阐述的是道德的内涵,后世称为道德经。
写完这些文字,老子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可能是多数人认同的关于老子的生平,所以司马迁记录得比较详细。但是还有另外的说法,“或曰”,一个叫做老莱子的,也是楚国人,写下了十五篇文字,阐述道家理论的现实作用,“道家之用”。这个用,我觉得该是无用之用,庄子对此有过深刻的阐述。老莱子那十五篇文字现在是看不到了,但是一些文献里残存的只言片语,显示出与庄子有一点点相似。
在庄子的杂篇外物里,有一段老莱子与孔子的对话,和老子与孔子的对话,意思差不多,所以,司马迁判断,这个老莱子,是和孔子同时代的。
“与孔子同时云”,这里的云是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助词。
老子大概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也有人说活了两百多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这样的寿命会让人怀疑老子这个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传说虚构的。司马迁只好从养生的角度来解释了,这里的道,就是当代大众最熟悉的养生道了。
如果把养生道广义的理解为生存之道,我也愿意认同这也属于老庄之道,庄子有篇名著,《养生主》。
还有一个周王室的史官,名叫儋,他和孔子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出现在孔子死了一百二十九年之后的历史文献里。儋对秦献公说,一开始秦是周的属国,“秦与周合”,这里的合,是合并于的意思。五百年后秦取代了周,又过了七十年,出现了楚霸王,终结了秦王朝。
有人说,这个儋就是老子,又有人说,这个儋不是老子,到底是不是,世人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这个儋,表现的是占卜之道。
老子的道,还真是道可道非常道啊,这么多相互之间并无关联的道,都是老子的道。
李耳,老莱子,儋,到底哪个是老子呢?
司马迁说,老子,是个隐君子。隐藏的隐哈。难怪孔子把老子比喻做龙嘛,神龙见首不见尾,犹在云山雾罩中。
老子的儿子李氏宗,按太史公的名字惯例,李宗,他是魏国的将军,封地在段干——不知道是在段地和干地;还是在段地的河岸,干有岸边的意思,说不清楚了。宗的儿子叫……我该说是李注呢还是段注或者段干注?先秦时代以封地为氏,是惯例。李注的儿子李宫,李宫的玄孙李假,在汉文帝时做过官。因为李假的儿子李解担任过胶西王刘卬(áng或者yǎng)的太傅,所以这个家族一直生活在齐地。
这个关于老子后代的记录,说明司马迁认同老子是李耳。
“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世上研究老子学说的人贬低研究儒家学说的人,绌,这里做为贬低理解。研究儒家学说的人也同样贬低研究老子学说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么回事吧。
“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这句是司马迁对老子政治理念的总结,自由发展,自行纠正。清静,我的理解是“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
再来说庄子。
庄子,蒙地人,相比老子的原籍精确到乡和里,庄子的原籍记录和管仲一样,只是个大致的地理位置。而且,这个简略的记载,还导致了到底是楚国蒙地还是宋国蒙地的争论。
庄,不知道是姓还是氏;名,周;字什么不知道。
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代,曾经在蒙地漆园当差,古代官吏是有很大区别的,官有职务等级,吏就是跑腿办事的。
庄子“其学无所不窥”,窥是从门缝里看,我觉得这里不适合用学问渊博来解释,“渊,深也”(《小尔雅》)。而且,庄子也不会去渊博某一项学问啊,“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殆的本义是“危也”,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是很危险的。
关于庄子,这里只围绕司马迁的文字来解读啊。
庄子学问广泛,他的理论根源受到老子的影响,所以他十万多字的著作,大多是寓言,通过渔父、盗跖、胠箧这些文章,诋毁孔子的门徒,阐述老子的理论,胠箧的字面意思是,打开箱子偷里面的东西。
寓言是通过一个故事,讲述一些道理,渔父、盗跖、胠箧以及后文提到的畏累虚、亢桑子,都是庄子写的寓言。
司马迁之所以把这几篇庄子编的故事分开说,那是因为,渔父、盗跖、胠箧是编排孔子门徒的;畏累虚、亢桑子是编排老子门徒的……亢桑子,又名亢仓子,在唐玄宗天宝时期被尊奉为道教四子真经之一。
编排孔子门徒也就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什么连老子门徒也编排呢?这可是同门啊——还不是因为老子的理论系统太驳杂,门徒各执一套,庄子不认同亢桑子呗,剑宗不屑气宗。
庄子的文章善于通过人物和事件,从多个角度阐述道理。“属书离辞”,属有归类于什么什么的意思;离,有分散的意思。这句直译就是散文式的结构啊。
“用剽剥儒、墨”, “剽,砭刺也”,“剥,裂也”,庄子用文章攻击儒家墨家门徒,简直是手撕哦。
不仅手撕,而且肆无忌惮啊,编故事讽刺死人就算了,还编排活着的,当时的大人物们都难免被庄子给编排了。“当时宿儒”,这里的宿儒我的理解是当时的诸子百家中名望很高的人士,汉武帝时独尊儒术,儒代指学问了。
看到没,活着的,名望高的,照样编排,不服来战啊,我就喜欢看你想打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庄子这叫恃才傲物,难怪后世李白会成了他的小迷弟。不过李白真学到精髓的话,就不会应了永王李璘的招募。
庄子的文章形散神不散,言辞恣意汪洋,连王公大人这些高层人士,都没法衡量他的才能——也是啊,连庄子的文章都看不懂,有什么资格去衡量庄子。
这句话也意味着没人敢启用庄子,更意味着,当世的人,没几个读得懂庄子。“自,从也”,自王公大人及以下,统统看不懂庄子。
不过呢,“楚威王闻庄周贤”,闻这个字,可以当听说,听闻,也可以理解为嗅到气味,“罗襦襟解,微闻芗泽”,这里的闻就是嗅到香草的气味。
所以这句话我的理解是,楚威王感受到了庄子的才华,“闻”从嗅到气味引申为感受到了。前文“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既如此,怎么还会有关于庄子贤的传闻呢?大约是楚威王看庄子的文章,看得五迷三道,于是觉得庄子贤,于是重金聘请庄子出任楚国的宰相——越是云山雾罩,越显得高深莫测啊。
庄子笑眯眯地对楚国的使臣说,你送来的钱,很多;楚王承诺的官衔,也很尊贵。但是呢?你看到过祭台上的牛没?那头牛啊,被一群人伺候着,日子过得比人还舒服。然后呢,牵到祭台上,咔嚓一声……鲜血染透了牛背上的华丽披风。
这个时候的牛,他是多么羡慕自由的野猪啊,但是,悔之晚矣。
你看,话说到这份上,你也该懂我的意思了吧。楚国大使,你还是赶紧走吧,别拿这些东西脏了我的眼。我宁愿把自己放养在臭水沟里;也不做国君笼子里的宠物。我是一头特立独行的猪,不做被豢养的狗。
这是我的意译,原文中的“孤豚”,我觉得是为了强调两种生活的天差地别,这头被宰的牛,不仅不想要舒服的日子,甚至连牛都不想做了,它只想做一只不被豢养的野猪——这种牛想做猪的表达方式,与后世“不想做人,只想做头猪”,很相似啊。
这是司马迁对庄子的描述,也算是对老庄之道形象上的刻画,庄子是老庄之道的代表啊——其实我一直很奇怪是怎么把庄子归于老子门下的,因为他们的都采取自隐的人生态度?隐的人多了去了。
 
接着,司马迁开始介绍黄老之道。
 
申不害,京地人,原本是郑国人,韩灭郑,申不害做了韩国的相国,“郑之贱臣”,贱臣在这里大约是二臣的意思吧。司马迁用了个“贱”字,妥妥的贬义。
“学术以干(gān)韩昭侯”,这里的术指的是控制臣民的手段,“干”在这里是求取的意思,“其欲干酒肉之味邪(yé)”,这句出自庄子,他这是打算追求喝酒吃肉的滋味么?是啊,申不害学习权谋就是用来向韩昭侯求官的。
这个“干”的过程,司马迁就不用赘言了,后文有说难啊。这一脉的人,大多能说会道,善于用言辞游说他人,但是最后总结出理论精髓的,却是个结巴。
韩昭侯启用申不害担任相国,对内加强控制,对外建立结盟,在申不害主持韩国政务的十五年里,没有诸侯国敢入侵韩国。
关于申不害的理论来源,司马迁的观点是“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来源于黄老之道,黄,指的是黄帝,炎黄二帝中的黄帝。
黄老之道,与稷下学宫有关;而稷下学宫呢,又与田氏代齐有关。田氏,妫姓,原本是陈国的王族,因为陈国内乱,逃到齐国,最后取代了姜姓吕氏统治齐国。
田氏代齐之前虽然有三家分晋,但是,韩赵魏三家是先得到周天子的分封,成为诸侯国,然后通过武力兼并的方式,灭掉了晋国。这里送个彩蛋,在史记里,“赵氏之先,与秦共祖”,赵国和秦国,同姓同氏,都是赢姓赵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而田氏代齐呢,不同于三家分晋,这不是武力争夺的结果,这是……借用晏子的话,“齐政卒归田氏。田氏虽无大德,以公权私,有德于民,民爱之。”
田氏代齐,在诸侯国的统治阶层中引起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国君陷入恐慌,权臣看到榜样。而当时的田氏齐国呢,也急需就田氏代齐的合法性寻求理论支持,于是开创了当时学术研究最高级别的官办机构,稷下学宫,广招诸子百家,集思广益。结果,稷下学宫成了一个汲取百家之长,发展、完善、推广自家理论的基地。当时学术自由啊,不可能仅仅只是给田氏找理论依据啊,
稷下学宫里研习老子政治理念的这一脉,以邢名做为理论基础,又为了抬高身价,假托这些理论出自黄帝,形成了黄老学说。
“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
司马迁把申不害的理论来源归于黄老学说——申不害还真的在稷下学宫研习过。
黄老学说之下又有细分,申不害是术这一脉的代表,研究怎么控制民众。
申不害这一脉,重点在权谋;商鞅这一脉,重点在执行,最后韩国被灭了,秦一统了。其实这个原因很好理解啊,给子孙留下庞大的资产和商业布局,不如留下几十栋物业让他躺着收租金去。
所以说,商鞅作法自毙那是求仁得仁啊,强大的执行力使严苛的法令得以贯彻,后面的秦王们,躺赢。
这段司马迁介绍了老子的另一套理论系统,黄老之道,以及术这一脉的代表人物申不害。
至于黄老之道的集大成者,司马迁选择了韩非——商鞅做为成功者另有传记。
韩非是韩国的王族,喜欢研究刑名理论,热衷思考权谋手段,他的理论来源是黄老之道。韩非这人虽然说话不利索,但是很善于用文章表达观点。他和李斯同时跟随过荀子,李斯认为自己不如韩非有才能。
韩非看到韩国渐渐衰败,屡次上书给韩王提出建议,但是韩王没采纳。韩王软弱,韩国做不到以法制管理国家,以王权控制臣民,无法富国强兵,也不能人尽其材,国家的管理层没有真正有才能有贡献的人,只有一些骄奢淫逸的蛀虫,韩非对韩国的状态深感忧虑。
对于这些蛀虫们“儒者用文乱法,而侠者以武犯禁”的现象,韩非认为,“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有怀柔的方式也有粗暴的方式,很轻松就能解决,但是呢,韩国任用的人,全都是“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的废物。
“儒者用文乱法”,这里的儒代指管理行政的人,“侠者以武犯禁”,侠,本义是凭借武力帮助或者欺负别人,这里代指统辖军队的人。
“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可以解释为,要么法外开恩,让他们知道这是君主给他们保全面子;要么执法严明,直接派士兵抓捕,这话的意思是,总得有个态度啊,不然他们还以为你拿他没办法。
联想到自己的建议不被韩王采纳,韩非也痛惜那些刚正不阿的人被那些曲意奉承的小人排挤,“邪枉之臣”,邪和枉都有不正当,不正直的意思。
审视过去的得失变故,韩非写下了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等十万多字的著作。
虽然韩非知道游说别人是很艰难的事,并且在说难这篇文章里描述得非常详细,但是他还是死在了秦国,连他自己都摆脱不了说难的命运。
然后司马迁摘录了整篇说难。
关于这篇文章,不做细说了。文章的标题,说难,也有读作说难(nàn),我认为难的涵义比难广泛,而且也能涵盖难的意思。
“终死于秦,不能自脱”这里倒是难(nàn),韩非自己也陷入了因为著书立说而引起的灾祸。说难,仅仅体现在游说上,也显得狭隘了,说这个行为本身就包括了表达自己的观点啊。
所以我对说难有另外的解释,发表言论是很艰难的,不仅会遇到困难,还会遭遇灾祸。
文章前段表达的是难,困难,游说别人需要揣摩对方的心理,调整自己的言辞等等等等,有些涉及心理学的内容。如果将游说的目标设定为普通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很多,金牌推销员,如何把梳子卖给和尚等等。
大数据时代,不需要这么精细的言辞了,就算卖养生之道,大中医的古文水平可比我强得多,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祖传的古文功底,自己去解读好了。
文章后段表达的是难(nàn),游说别人导致的灾祸。其中讲了一个智子疑邻的寓言。
“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且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
邻居如果不提醒他,他会怀疑到邻居头上么?
而且,试图说服别人,这种事也很无聊啊,你叫得醒一个装睡的人么?告诉他真相,反而惹怒他,各自蹲在各自的井里好了。
更何况,“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韩非表述了说的难以及说引发的难,司马迁整篇引用韩非这篇文章,除了感同身受还是感同身受,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触了逆鳞,遭了大难么?
 
有人把韩非的著作传播到秦国,秦王看了韩非写的孤愤、五蠹,感叹道,哎呀,我要是能跟这样的人交往,死了都值啊。李斯说,这些文章都是韩国王族韩非写的。于是秦国马上就去攻打韩国了。一直不肯启用韩非的韩王,在情况万分危急的时候,让韩非出使秦国。
韩王这是有多恨韩非啊,韩非屡次上书,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结果就是这样。
秦王对韩非的到来很高兴,但是他也没任用韩非。于是李斯等人向秦王进谗言,韩非是韩国王族,大王你的目标是吞并六国,韩非肯定是为韩国效忠不会为秦国效忠,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大王把韩非留在秦国,留得时间再长,他还是要回到韩国去,这可是个祸患,不如随便找个过失按个罪名杀了吧。
秦王觉得有道理,就让手下想办法弄死韩非。李斯叫人给韩非送去毒药,让韩非自杀。韩非想亲自向秦王问个究竟,没见着秦王。
后来秦王后悔了,派人去把韩非放出来,此时韩非已经死了。
其实,当秦王看到韩非的著作时,韩非就注定了非死不可,李斯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秦因急攻韩”,因指的是什么?韩非在著作里表现的才能啊。所以司马迁表示,他最为悲哀的是,韩非写下了说难,却因为说而死。
 
庄子,申不害,韩非这三位老子门徒的代表人物介绍完,司马迁进行了总结。
 
老子主张的道,是个抽象的概念,需要将它们转化并且应用于无为而治的实践中,这也是老子的著作言辞晦涩难以理解的原因所在。庄子抽取了老子道德理论的部分内容,展开讨论,核心思想是自在逍遥。
“申子卑卑”,卑劣的卑,卑鄙的卑,连着两个卑,司马迁这是有多讨厌申不害啊。申不害把老子学说的名具体为可操作的刑名,是对老子学说的发展。
韩非主张以法令控制社会,切中弊端,明辨是非,“其极惨礉少恩”。“惨,毒也”本义是狠毒,“礉”是严苛的意思,“惨”、“礉”用词很是严厉啊。
所幸韩非没有机会进行实操,如果给他机会去施行,那就是第二个商鞅啊。
司马迁认为,庄子,申不害,韩非的理论都是源自老子的道德理论,可见老子的影响多么深远啊。
我在想,庄子和韩非这两个被司马迁归于老子门徒的人,他们见面会不会当场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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