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卑贱又高贵!

红楼一梦,终生难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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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刘姥姥,相信所有读过《红楼梦》原著的人应该都有较深影响。
一、为了生存而卑贱,虽然卑贱但并不卑劣。
守着两亩薄田度日的刘姥姥来到女婿家后,看到因为把持不住祖上家业的女婿生计艰难后,并没有像《儒林外史》中的胡屠夫一样训斥嘲讽女婿的贫寒,骂女婿现世宝……她对女婿诚恳地劝诫后,为了一家人,她做出了豁出老脸到贾府去讨要接济的决定。
“……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副老脸去碰一碰……”一个淳朴的庄稼人,为了一家人生计,什么面子,什么尊严,都比不上她对家人的关怀之切。
刘姥姥深知她们和贾府的地位之差,所以在一进荣国府之前,梳洗收拾,教训孙儿,千辛万苦才摸进这座豪门贵宅。公府内的耀眼争光、绫罗绸缎、花容玉貌、奇珍物件,都让她眼花缭乱,但她来不及过眼瘾,又靠着千恩万谢,得到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引见,才终于见到王熙凤这位“真神”。
之前错把平儿当成王熙凤,见到王熙凤后又极尽卑躬屈膝,甚至在伶牙俐齿、惯好见风使舵的王熙凤说出“这话说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做个穷官罢了。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这样言不由衷的话后,仍然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老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了的说了……”
王熙凤听她这样一说,自然明白来意,一大堆让刘姥姥满心欢喜的话后,用二十两银子和一吊钱打发了刘姥姥。出门后刘姥姥又被周瑞家的责怪不该叫王熙凤“侄儿”,但这些都刘姥姥来说都已经无所谓,她的目的达到了,便揣着这些钱满心欢喜地回家去。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但是,这只是对丈夫所言,对于刘姥姥这样的贫苦人来说,活下去比坚守气节更实在。刘姥姥虽然看起来有点“卑贱”,但正是靠着这份“卑贱”和些许的机敏,才让她在自知理亏时仍然能有勇气在贾府走一回。
穷人的苦难和他们为了生存而做的、让富人嗤之以鼻的努力,只有受过贫穷煎熬的人才能真正体会。但是,如果这份卑贱的努力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人的生存去做这一切,那么,我们是不是在瞧不起她的同时,又有些许的同情和一丝丝赏识呢?
二、为了回报而卑贱,虽然卑贱但令人起敬。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打抽丰,算是赚得盆满钵溢,当然她用来交换的,就是展示更多的卑贱。本着对贾府感激的本意——当然也有讨贾府欢喜的心思,她带来自家地里上好的各种土特产,让吃惯山珍海味贵人们尝鲜。
而这些,其实远没有她给贾府上下带来的笑料更让贾府欢喜。她首先靠着给老太太和太太少爷们说乡间奇闻异事(有些是她编造的),讨得老太太的欢心,才有了被留下来的资本,但也正是她的胡编,害得宝玉的小厮茗烟在野地里白跑了一趟。
从这里看,刘姥姥不仅卑贱,甚至有点“虚伪”,但更让我们笑料和可叹的,恐怕是后面她做的一系列事了。在王熙凤打扮下,头上被插满鲜花的刘姥姥,在博得众人嬉笑后靠着打嘴现世、说尽好话、不住念佛后走过潇湘馆,又被王熙凤刻意安排成“丑角”后,终于上了大观园的宴会。
她一句高声的“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让贾府一帮子太太小姐、少爷丫鬟们笑得千姿百态。“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王熙凤给她的特殊筷子又夹不住,又让大观园一帮子女眷笑得没心吃饭。
后来再次宴会时,又因为说出“大火烧了毛毛虫……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这样的乡间俚语,惹得众人大笑不已。再后来她被众人热情劝酒后终于醉酒,被宝玉房中雕空紫檀西洋镜捉弄得糊里糊涂,在宝玉床上酣睡后又惊慌失措的赔礼道歉,知道是宝玉床后吓得不敢作声。
靠着不停地念诵“阿弥陀佛”,主动而恰合时宜的出丑,不住地讨好,刘姥姥在贾府把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过的都经验了。最后又获得许多银两、衣物、吃食、药物、玩意儿等的丰厚回报。这对她和板儿来说,无异于天堂中走了一回,同时也给被各种规矩和虚伪充斥的贾府上下,带来了不一样的快乐。
但刘姥姥对于王熙凤的刻意安排,没有丝毫的怨言和故作情愿,她表演得可算淋漓尽致,后来又诚心实意地给王熙凤的孩子取名“巧姐儿”。这其中的原因,恐怕不仅是她想要从贾府得到好处的缘故,更是她明白,平白无故享受贾府这么多的恩惠,必须要对贾府做一些事才能获得良心的安宁——哪怕是让她主动出丑,自取卑贱也成。
卑贱的刘姥姥,其实她绝不是那种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人。从这里看,让我们对她悲叹和不屑一顾时,是不是有一丝丝可敬呢?
三、永葆善良和朴实,卑贱后面是真正的高贵。
像刘姥姥一样,靠着攀附和讨好获得利益的人和事,在历史上不胜枚举,但多数情况下,往往是“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以势相交者,势去则倾;以权相交者,权去则弃……”更有甚者,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所以,贾雨村因为在人命案中照顾薛蟠,而受到贾府提携后一路平步青云,最后又为了更大的利益投靠忠亲王,成为贾府倒台的推手。而跟他一路走来的门子,最后又成为他丢掉乌纱帽,坐上囚车的关键人物。世事看似无常,又那么在情理之中,因此曹雪芹才借跛足道人之口说出“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末了”的悲叹。
的确,在许多一心追逐利益的人眼中,能在曾经资助过自己的人落难时不落井下石,已经是良心上的安宁了。
按照曹雪芹原著叙述,贾府被抄家后,曾经交往甚密的王公贵族,除了北静王以外,几乎再无人帮助,哪怕是一句同情、安慰的话。但那个曾经被合府上下当成“丑角”耍笑,被他们当成叫花子打发的刘姥姥,却带着荣国府曾经赐予的衣物等,历经曲折来到监牢中看望落难的“恩人”。
虽然她已经不能改变贾府的命运,但这份危难的恩情,却让每个荣国府每个人感动得泪流满面,尤其是王熙凤,曾经“机关算尽太聪明”的她,此刻的感动和悔恨,在她的心里矛盾地碰撞。
什么是忘恩负义、什么是知恩图报,这一刻,王熙凤看得真真切切。刘姥姥最后帮助王熙凤唯一的女儿“巧姐儿”平安脱险,过上了没有大富大贵,但却太平一生的普通人生活。相信王熙凤在天有灵,也会为此而欣慰。
不食嗟来之食的气节令人崇敬,但知恩图报的善良和朴实也让人赞叹。曾经“卑贱”的刘姥姥,用她的善良和朴实,诠释了什么才是卑贱外表下深藏的高贵。
如果你也像刘姥姥一样,不得不卑贱时,请不要因为选择卑贱,就真正卑贱了灵魂,走向卑鄙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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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关雪,红楼爱好者,粉丝原创投稿。本文首发于红楼梦赏析(ID:hlm364),如需转载,请联系小编(夕瑶:13824393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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