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十八个秋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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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个秋老虎
文｜刘颗颗
小时候住单位宿舍，房间的天花板上都会预留一个铁钩。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搬家，我爸把淡蓝色的新吊扇在钩子上挂好，一拉开关，凉风徐徐地就起来了，当时觉得生活简直太好了。
那时都没有空调，最热的时候，即使有了吊扇，过了中午十二点，还是要把南边的窗户关上，放下窗帘，挡住下午猛烈的西晒。
我妈属于怕热体质，下班回来经常热得满脸通红，我记得她总说：“等十八个秋老虎过去就好了。”
我妈说过，立秋过后十八天，仍然像夏天一样热，所以叫十八个秋老虎。
我脑海中的秋老虎，埋伏在夏天之后。立秋一过，一天一个，连续十八天，全身冒着火，从云端往下喷热气，想到它们头发根都热起来了。
不过，我妈总是有办法的，小孩子从来不需要为这样的事情操心。
我妈降暑的办法，一是熬绿豆汤，二是囤西瓜。一般一次买七八个西瓜，放在床底下。晚上冲完凉，我妈会说：“杀个瓜吧。”有时是我姐，有时是我爬到床底下，滚一只西瓜出来，抱到水龙头底下冲干净，然后由我爸提刀把它杀了。西瓜确实是献给秋老虎的最佳祭品，吃完以后果然神清气爽许多。
后来来了广州，发现这边的秋老虎比江西的厉害多了，远远不止十八个之多。刚立秋出来的是勤快的老虎，之后跳出来的老虎，可能是睡到中午才起身的老虎，对着羊城继续发威。经常是北方都下雪了，我们这还穿着短袖开着空调。
我妈不喜欢整天开空调，她觉得空气不流通，但在广州都不得不开。有时下场雨好像秋凉了，但多数是秋老虎打了个盹，过两天又返工了。
秋老虎只是偶尔打盹，我小时候却是经常性地打盹，特别是早上起不来。明明知道早起时间充裕，不用担心上学迟到，却一点都动不了，好像有胶水把四肢粘住了。
物理学家说，量子是世界上一切物质最小的单位，它构成了世界万物。这么看来，我的身体如此沉重，就是因为它像西瓜一样，也是物质，所以有惰性。
可从我记事起，我妈从来都没有为起床困扰过。她通常是六点起床做早餐，然后一一把我们叫起来。我那时就觉得，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太好了，不会赖床，脑子清醒。
今年春天我制定了跑步计划，初定一周三次。隔了一周，变更为一周两次，再过一个月，成了一周一次。到了七八月份，为了避免中暑，计划暂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有时真觉得身体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纵然脑子里谋划了各种美丽的蓝图，俟到落实，却举步为艰。我们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与自己作斗争，想摆脱身体的软弱与惰性，仅靠制定计划，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妈深谙这一点，为了防止女儿变成西瓜，对我们进行了严格的管理。她常说，“女孩子的机会少，一定要比男孩子更努力。”
这些年，没有老妈的耳提面命了，好在仍然挣扎着往前走。也许努力到最后，做与不做只有一厘米的差别，但有了这一厘米，我才真正地成为一个骄傲的大人了。
昨天中午去了一趟邮局，白花花的阳光一如盛夏。现在才九月中，秋老虎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后悔没带把伞遮阳，我的大脸估计被晒黑了几个度。
对付秋老虎，广州有各款特色凉茶。不过，我家很少喝凉茶，还是煲绿豆汤喝。今年我爸升级了我妈的简配版绿豆汤，煲汤时加一个雪梨，谓之雪梨绿豆汤。昨晚回家我喝了一碗，这款缤纷水果豆沙限量特饮确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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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羽阳《重逢》单曲发行时间:2017-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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