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华/梦中的袜子(外一篇)

梦中的袜子
陈芊桦
“各种袜子物美价廉,十块钱六双了,要买的过来看过来选了啊!” “纯棉袜子,舒适保暖,十块钱三双啦!”听着这吆喝声,看着满大街的袜子,我突然想到小时候梦中穿花袜子上学的情景。

60后出生的我们小时候只要一条打着补丁的单裤,一双解放鞋,一件旧卫生衣就能过一个寒冷的冬天。秋裤,没见过,卫生裤(有点像现在的保暖裤)只见过别人穿。也许你会问:“别人穿的你也看见?”是的,那时的人有一条卫生裤穿,真的特别了不起了。所以,穿的时候故意让卫生裤脚露出来,向伙伴们炫耀。看到这情景,我睡梦都想有一条卫生裤。这个梦没有过,可有一次,我梦到我能穿上花袜子了。 记得我读小学四年级的那年冬天,我妈妈和莫婷的妈妈到来宾镇政府去参加幼儿教师培训班。因为村里要办幼儿园了,她们要在村办幼儿园当老师。那时小妹妹还小,妈妈把小妹带去,我这个小保姆当然要一起去了。 我记得出门那天天气很冷,妈妈去菜园里摘了一篮芥蓝苗,一把一把地绑好。我很好奇:“妈妈,绑这么多菜干嘛呢?”妈妈说:“天气太冷了,妈妈要去镇里学习,你跟着去带妹妹。我们把菜卖了,给你买双袜子穿。”第一次听到给我买袜子,我心里甜滋滋的,脸上都是笑。我觉得那天的妹妹特别可爱,就是哭声也特别好听。“我终于要有袜子穿了。”我不停地对自己说。 妈妈背着妹妹,莫婷的妈妈帮我们提着菜篮子,我们一起向红水河渡口走去。一路上我蹦蹦跳跳的,寒冷的北风吹来,我竟然觉得很舒服。我们坐船过了河,上了码头(现在的公安局码头),很快来到了菜市场。我们的菜新鲜,价钱便宜,很快就卖完了。最开心的就是我了,一想到马上就有袜子穿了,心里暖烘烘的。 “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镇政府学习吧!”莫婷的妈妈说。我急了,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妈妈,不买袜子吗?”“先去学习吧,有时间再出来买。”看到我失望的眼神,妈妈小声地安慰我。 每天大人们都在暖和的房子里学习,我带着妹妹在走廊上玩。那几天是我最高兴的几天,因为每天都有饭吃,还有一点点肉。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过过这么美好的生活,我都把买袜子的事给忘了。可是有一天中午吃过饭后,我们正在烤火,一个阿姨看着我,对妈妈说:“天气那么冷,给孩子买双袜子吧!”我看看阿姨的袜子,又看看自己,穿着短了的裤子,一双旧解放鞋,露出小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妈妈也看了看我,说:“学习结束了就去买袜子。”听了这话,我仿佛看到了同学们羡慕的眼神。 妈妈学习结束了,我们走出来宾镇政府的大门,寒冷的北风吹得我们直打哆嗦。我拉着妈妈的手,向街上走去。我们来到了百货公司,我立刻去找袜子。我找到了,看到那么多尼龙袜摆在柜台里,看看这一双很美,看看那一双也很美。我指着一双粉红花的袜子,对售货员阿姨说:“阿姨,我要这对花袜子。”阿姨把袜子递绐我,我摸了又摸,感觉温暖极了。妈妈问了价钱,对我说:“我们不买袜子了,不久就到春天了,天气就暖了,我们留钱读书好不好?”我知道妈妈的难处,还能说不好吗?我依依不舍地把袜子交给了售货员阿姨。妈妈背着妹妹,牵着我的手往外走,我一步三回头:“哎!我的袜子啊!” 我们走下码头,坐了船过河,就走回家了。那一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穿上新买的花袜子去上学,好多女同学围过来看我的新袜子,有的还蹲下来用手摸:“哇,好漂亮啊!” “让我试穿一下好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起床啦,要去上学啦!”妈妈掀开我的被子,我的美梦被打破了。
一根白发

从2020年1月24日除夕开始,因为冠状病毒蔓延的原因,自我隔离在家已经一个多月了,真的闷坏了。今天吃过早餐我站在阳台看风景,从25楼往外看,外面阳光明媚,行人车辆已经渐渐多起来了。我正在无聊地数着车站里停着的那几排车辆时,突然脸上有点痒,右手一摸,一根白发落在手里,它好像专程来告诉我:你已经不再年轻了。 是啊,人生就这么短暂,懵懂无知的少年仿佛还在昨天,转眼间就快要退休了。一路上的坎坎坷坷,我快乐过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我们,小时候物质有多贫乏,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缺衣少吃,没水没电,更不知道电灯是啥样……可那时候却过得很开心。 记得小时候的床铺就是两张长凳子上面铺着几块木板拼成的。到了冬天,天气越来越冷了。爸爸把两捆干净的稻草扛回家,用稻草编一根长长的大大的麻花辫,围在床板四周,然后把剩余的稻草铺上去,用席子盖住稻草。这是我们兄弟姐妹最开心的时刻,大家在软软的床上滚哇,笑哇,心里的幸福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 小学的教室是干泥巴垒成的,里面几张破烂的木板桌凳,粗糙的水泥黑板,小小的窗口让教室的采光都成问题。到了冬天,为了阻止寒风的侵入,用稻草把窗口封起来教室里就更暗了。就在这样的教室里学习,我们依然很开心。小学课本只有两本薄薄的《语文》和《算术》,作业本是妈妈买白纸用针线缝成的,我们依然学得很开心,学习很认真。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时,老师和同学们敲锣打鼓地把奖状送到家里,父母开心的笑脸让我比过年穿上新衣服还高兴。 玩具是什么?小时候的我不知道有“玩具”这个词。那时候我既是姐姐又是保姆,小学五年,两个妹妹是在我的背上长大的。只要妈妈接过妹妹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赶紧跑出去跟小伙伴们一起玩。抛石子、跳格子、踢着用野艾菜做成的毽子都可以让我快乐无边。 上了初中,到离家4公里的学校上学,每天往返四趟。经常是挎着篮子去上学,在回家的路上边往家走边在路边的野地里找猪菜,回到家还得把猪菜煮熟喂猪圈里面的那两头小猪。菜园里面的青菜要淋水,妹妹要吃粥,地板要扫干净……更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日常任务。吃的只有少油的青菜和稀稀的米粥,吃饱后跑在上学的路上,粥水会在肚子里摇晃,发出奇怪的响声。尽管这样,那时候的我依然很快乐。 刚走上讲台的那个年轻的我,面对调皮捣蛋的孩子束手无策,但回到家里还是妈妈的孩子,烦恼从来不过夜…… 那时候的我理想特别简单:能孝顺父母,并且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就好了。没过几年泥巴房变成砖瓦房,然后变成楼房,房子里家电一应俱全。当初的理想早就实现了,心里真的很满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房子换了一套又一套,快乐却离我越来越远。 经常有人说“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失败。”这句话的上半句就是为我写的,所有的幸福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快乐一去不复返。 青丝熬成了白发,再过八个月,我将结束37年的教学生涯,回到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不上班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呢?真的很迷茫。就像朱自清在《匆匆》里写的一段话:“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一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白白走这一遭啊?” 看着躺在手上的这根白发,我陷入了沉思……陈兰志,网名陈芊桦 广西来宾人,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
编辑: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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