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记忆:满月油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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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世界里的新生儿降临,如自然界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欣欣向荣,未来可期。在看到那娇嫩的容颜之时,诸多的苦闷与烦恼,灰飞烟灭。咯咯的笑声,好比天籁之音;淡淡的奶香,是最顶级的香水。
因为你们,人间值得。
迄今为止,很荣幸,两次在产房外翘首以盼新生儿降临。那种兴奋、焦灼、忐忑,非得亲身经历,否则难以言说。纯粹等待的时候,思绪纷飞:产妇是否一切顺利?宝宝怎么不体贴?产房里面到底怎么了?怎么护士还没有出来?内心徒然着急,却无能为力,频频看手表。
时间仿佛上了沉重的脚链,寸步难行,真乃煎熬。旁观者都觉得撑不下去了,当事人是得多坚强。所以说母亲何其伟大,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为子女事事操劳,而且期限是一辈子。终于,护士出来,母子平安。

给亲朋好友报喜。
——生啦,生啦……记得到时来吃油饭呀。
人类所有的喜悦,最后的落脚点,总离不开好吃的、好喝的。春风得意,身心舒畅,胃口自然大好。经过世世代代的传承,什么样的喜悦,常常衍生出与之相配的风俗与美食。
小时候,新生儿满月那天,亲朋好友和四邻会收到一篮子的油饭和红鸡蛋。母亲把东西留下,然后装满一篮子的大米,在大米上面压上一小张红纸,还回去。染色过的红鸡蛋,红彤彤的,喜庆一下子就扑面而来。剥开红鸡蛋,双手也染成了红色,几个孩子用细线小心翼翼的分割红鸡蛋,那一刻是何等雀跃。
物质不丰,内心却容易得到满足。统共两颗红鸡蛋。一颗红鸡蛋孩子们分享,另外一颗给辛苦劳作一天的父亲留了起来,即使再馋,也不能偷吃,这是孩子间的默契。为什么没有给母亲留着呢?因为这个习惯最初就是母亲养成的,她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一颗心只有家人,唯独没有自己。
后来,作为乡里四邻,收到的是两个馅饼和两颗红鸡蛋,没有给回礼了。现在,红鸡蛋被贴有心形贴纸的鸡蛋取代了。程序的简化,不管是外在的驱动还是内在的演变,就像丢失了点什么,有些许淡淡的忧伤。

幸好不管如何变化,满月油饭依然存续着。大铁锅架在柴火上上,三层肉煸出油花,葱油爆香,姜丝过油炸出香味,倒入泡发后的糯米、干香菇、板栗干、莲子干、牡蛎干、虾米、干贝……多人掌勺,来回翻炒,加上大火烘烤,非得满头是汗,方可炒制一锅油饭,烟火气息十足。
此项技能非我寥寥数语就能洞悉,一个村庄里,能够炒制出人人称道的满月油饭,屈指可数。火候的掌握,翻炒的速度,无法量化,全凭经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随着一代人的离开,某些技能也随之消逝,这是人类无法逆转的损失。遗憾的是,这种手把手的传承渐渐式微。
(图片来源:洪牡丹,燕妮)
油饭与烧肉粽的的配料类似,前者是炒制,后者是炖煮,烹饪方法不同,催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美食。油饭,鲜甜软糯,油而不腻,每一口都有柴火的烟火气。满月油饭,又给它增添了热闹的元素,是顶顶喜庆的一道美食。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一直很诧异,四大喜事之中为何没有新生儿降临之喜。至亲血脉得以延续,家业繁荣,家族兴旺,多让人振奋。不过,单独设置了一个奖项,“弄璋之喜”、“弄瓦之喜”,或许是更为重视吧。
总之,新来的孩子们,伴随着一锅锅的满月油饭香,健康快乐的长大吧。
文章来源:
洪牡丹:满月油饭

作者简介:洪牡丹,80后,厦门翔安人,福州大学毕业,厦门市某市属学校财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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