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宪鹏/连环画,永不退色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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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1期|
连环画—-永不退色的记忆
文/邢宪鹏
我常常想起童年时的连环画。
那时候,没有电视,电影也很少看。既能娱乐又能学习历史文化知识的就只有连环画。连环画,也叫小人书,我们叫“娃娃书”。
二年级下学期,一个家庭比较富裕的同学,拿了一本连环画《哪吒闹海》,在我眼前晃了晃,像炫耀金元宝似的,“那托闹海,看过吗?”我说:“没有。能借我看个吗?”他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回答说:“你替我把大字一写,拿去看吧!”为了一睹这本书的内容,不爱写大字的我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替他写了一张大字后,他把连环画给了我。还说这种交易可以继续下去,他有好些娃娃书。放学后,抓紧饭后的时间看了一遍,虽然有好多字还不认识,但断断续续能弄清意思。书中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一遍看完又看了一遍,全部内容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哪吒三太子那样的威力,该多好。只是和连环画的主人一样,把“哪吒”错读成了“那托”,几个小伙伴都这么念,竟然说顺口了。虽然后来有人给我们纠正,费了好长时间才把错误的读音纠正过来。这是我看的第一本连环画,从此对连环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有娃娃书,省得给他写大字。

后来有一次父亲带我上赵镇集,看到书摊上摆着好些连环画。我像一枚小铁钉碰到了磁铁,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我央求父亲,“给我买两本娃娃书些,人家娃都有呢。”“人家娃都有”是我发给父亲的虚假信息,目的是让父亲能给我买连环画。父亲看着我一脸的可怜相,筹思了半天不说话。我急得抓耳挠腮,他才缓缓地说:“买两本娃娃书,买其他东西的钱就不够了,先买一本吧!”父亲终于给了口话,我欢天喜地地挑了一本巜杨家将》,花了一毛多钱。书一到手,就翻看起来。父亲说装好,回去慢慢看,赶紧买东西。下午回家时,喜悦的我感到一切都是美好的。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巍巍的唐王陵,更有斜射的夕阳像金粉一样泼洒过来,将我镀得金光灿烂。回到家里,我顾不得饥饿,先看上了连环画。母亲一连催了几次,我才端起饭碗。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本连环画,心里感觉像赤贫的农民置了一点田产,不再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了。那时的一本连环画,定价也就是一两毛钱,这在当时也不是个小数目。一毛钱能买两个鸡蛋,或者一碗有肉的荤面,记得父亲一次用两毛钱竟买回了盐、醋、辣面三样调料。欲望像一个无底旳洞,总是填不满的。有了一本连环画,还想再买。此后每逢上集或逛会,父母发的钱,我总要先买一本连环画,剩下的钱才买点吃货。有时剩不下了,只好咽咽唾沫打发馋虫,回家了事。跟父亲上集去形势会好些,政策比较宽松。跟母亲去逛会,形势严峻多了。我总觉得母亲的眼像锥子一样尖,如果有卖连环画的摊点,她拉着我老远就躲到一边去,像避开雷区似的。有时被母亲硬拉着走,可偏着头一直盯着旁边的书摊,心里很难受。像烟民犯了大烟瘾,忍不住挣脱了母亲的手,窜到书摊前翻翻这本,瞧瞧那本,真是惬意;然而很快又被母亲抓俘虏一样带走了。虽然母亲给我买了麻糖、油糕或甑糕,可总觉着会没逛好。就这样在艰难困苦中一点点积攒,我终于有了二十多本连环画。不是富翁,也算中产阶级,可以和别的孩子们互相交换着阅读了。
我们学校只有一位袁老师,黄埔军校的毕业生,国军少校,解放战争初投诚解放军,做了多年军事教官。后来解甲归田,从事教育事业。他师德高尚,教学有方,军人的威严令人敬而生畏。有一天,他对全体同学说:课外阅读,是一个良好的习惯。它可以使我们开阔眼界,增长知识。咱们学校旳同学中有很多课外书籍,这是宝贵的精神财富。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图书的作用,希望大家把自己的图书捐出来,统一管理,大家阅读。毕业或离开学校时,还可以带走自己的书。大家一听,袁老师的办法真好,立刻欢呼雀跃。全校二十多个同学一共捐了二百多本课外书籍,基本都是连环画。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同学们的高兴劲真是难以言表。袁老师在教室后面靠近他房子的一角摆放了一张桌子,把这些连环画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他说大的学校有图书室、图书馆,咱们的书少,叫“图书角”吧。用毛笔在一绺红纸上写了“图书角”三个字,贴在桌子上方的墙上。然后要大家推选一名图书管理员,大家都说捐书最多的同学可以当管理员。可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却腼腆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说他干不了。又说我能行,细心又爱看书。袁老师说“行”,我于是就成了图书角的管理员。全校四个年级二十来个人,有同学要借书,在登记本上写上自己旳名字和书名,归还后用笔划掉就行了。有时图书有点破损的,我就在老师房子取来浆糊,细心地粘好,并告诉同学要爱护书籍。虽然有点麻烦,我也不在乎,反而感到很有乐趣。总认为自己有地位有尊严,老师为大我第二似的。
我上课时从来不看连环画,不是不想看,而是有贼心没贼胆。因为袁老师的一双眼总像两艘游弋的巡洋舰,扫描着教室的各个角落。有同学几次在课堂上看连环画,每回尽管伪装得天衣无缝,最终还是无法逃脱袁老师这个老兵特有的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被罚打手心三下,站一堂课。之后,全校再也没有人上课看连环画了。
看的连环画越来越多,我粗略地了解了许多古今名著的轮廓,阅读原著的兴趣像春草一样不断地萌生。到上初中时,我常从图书室借来这些名著,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吸取营养,这是后话。连环画同时给我们游戏玩耍平添了许多新内容:放学后,我们拿玉米杆当枪戟长矛,模仿古代战将的争斗。或者用木条做成大刀,用土块当手榴弹,像八路军那样向“鬼子”进攻,常常打得不亦乐乎。
袁老师调走时,我也要去完小上学,图书角就停了。我后来又陆续买了几十本连环画,暗暗较劲,总想超过拥书最多的那位同学,可老赶不上。我有七十多本连环画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把《三国演义》全套六十本买齐了,他连环画达到了一百五十多本。真是小巫见大巫,我只好偃旗息鼓,甘拜下风,放弃了竞争。
等我到阡东上初中时,给七十多本连环画编了号,整整齐齐放在端箱里。端箱是母亲结婚时用来放小物件的一种小箱子,轻轻的可以端来端去,所以叫端箱,母亲腾出来给我做了书箱。我告诉弟妹们,认真阅读,好好保管。这些书都是用父母省吃俭用零碎给我的钱买的,可谓来之不易啊!
我上一中时,爆发了文化革命。一次回家时,妹妹告诉我,村上的红卫兵破“四旧”,把连环画都收走了,连墙上贴得很牢的唯一的年画《木兰从军》也撕走了,把墙皮都挖烂了。她说着哭了,说她挡不住。我没有责怪妹妹,我知道形势。母亲却气愤不过,骂了声“狗日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向门口望了望,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唉,真可惜!我旳连环画。它曾给了我许多知识,给了我无限乐趣。可现在连一本也没有了,只有难言的伤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些图文并茂的连环画,直到现在。
作者简介
邢宪鹏,陕西省礼泉县西张堡兴隆人。农民,教过书,爱好文学创作,先后在市级以上报刊及《城市头条》等网络平台发表散文、诗歌多篇,礼泉县作协会员。
编辑︱赵晓萍审稿︱张克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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